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着。
被尤里和格雷森围着,站在拥挤的磁悬列车角落里时,沈茵茵还是有些懵。
她的站姿很尴尬。
背靠着车窗玻璃,退无可退。
面前,是身材高大,俊美到醒目的两个青年雄性。
因为太挤了,她几乎和他们贴在一起。
属于雄性的气息侵入她的鼻尖,并不难闻,只是太近了。
奇怪的三人行。
明明在此之前,三人之间还是敌视和霸凌的关系,现在却诡异地和谐。
更奇怪的是,过分嘈杂混乱的车厢在她上来的时候,就安静得古怪。
周遭灼热的视线,让沈茵茵睫毛不安地颤着。
因为不想被盯,她好几次想要背过身去,可转念一想,后对着格雷森和尤里的姿势,好像更尴尬了。
“尤里,你家还有多远啊。”
忍受不了这种氛围的沈茵茵,小声问了句。
沈茵茵一开口,轻柔甜软的嗓音让车厢骚动了起来。
被两个年轻强大的雄性死死护住的漂亮黑发女孩,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身后蠢蠢欲动的雄性,挤得尤里往前撞了下。
沈茵茵的小脑袋突然被尤里的胸口撞了下,那张一直低垂着的脸,随着脑袋的后仰,也露了出来。
纤细柔弱的她,软嫩雪白的小脸,在一众眉骨深邃,线条硬朗的雄性兽人里,像古老文明里那种精致的东方娃娃。
睁着略带湿意的眼,卷翘浓密的睫毛扑闪着,茫然地看着尤里,乖软得不像话。
尤里被看得呼吸都窒了一瞬,“撞疼你了?”
他嘴里关心着,却没有往后退。
见沈茵茵摇头,尤里补了句:“快到了。”
一旁的格雷森见沈茵茵好脾气的样子,也往前挤了些。
沈茵茵还以为是后面的人太多了,并没有疑心。
她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小团,只是,突然有些想念莱伯特公爵豪华宽大的飞行舰了。
说起来,莱伯特公爵都没有给她零花钱。
肯定是那晚自己逃跑,他生自己的气了吧?
沈茵茵不知道的是,莱伯特没有给她零花钱,并非因为生气,而是因为强烈的自责,让他单纯忘了这件事。
此时,莱伯特公爵看着属下一无所获的调查报告,眉宇下压,脸色冷沉。
那个对沈茵茵出手的人,比他想象的还要谨慎。
不过也是,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就算想查,也无从查起。
捏了捏鼻梁,莱伯特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昨夜少女染血的模样,和对方醒来后,害怕自己的样子。
唇角紧抿,莱伯特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问跪着的下属。
“该怎么做,才能哄好她……”
战战兢兢下属听到这话,愣了下。
毕竟,莱伯特公爵贵为星际第一首富、第一贵族,身份尊贵,竟然也有值得他放下身段去哄的人?
下属绞尽脑汁,沉默了几秒,硬着头皮道:“回公爵,哄人的话,一般都是送礼请客,然后赔礼道歉的……”
莱伯特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修长指骨上的戒指,再次开口的时候,冷意已经缓和了许多。
“好了,你下去吧。”
下属松了口气,擦擦额头的冷汗麻溜地退下了。
莱伯特清楚,小家伙虽然嘴上说着喜欢自己,对于他越矩的亲密触碰,却是抗拒的。
是因为喜欢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也没有得到应有的身份,所以才这样的吗?
莱伯特垂眸,看着自己手上象征着家族荣耀的红宝石戒指,将它摘了下来。
精美繁复的古老戒指,哪怕历经了漫长的岁月,依旧熠熠发光。
莱伯特指尖转动,红宝石戒指竟然一分为二,成了一对漂亮的对戒。
这枚戒指,除了象征着家族荣耀,还代表着家族血脉的延续和传承,可以赠与自己认定的伴侣。
莱伯特并不打算将这有着特殊意义的戒指,送给任何一个恶心的雌性。
因为,她们不配。
但现在,他有了想要赠与的人,哪怕那个人,只是个无性别者。
她说喜欢自己时的眸子那样亮。
如果自己为她举办一个盛大的晚宴,承认她是她此生伴侣的身份,并将这枚戒指戴在她的手上……
她是不是就会像那晚一样,亲近自己,满眼都是自己了?
还不知道自己惹到了个大麻烦的沈茵茵,下了磁悬列车后,看到眼前的景象,愣了下。
和首都中心的繁华不同,尤里住的地方,并不比她之前去过的黑市好多少。
破败的建筑群落,灰蒙蒙的天色,形形色色的人,看到他们时,或不怀好意,或贪婪打量。
家境优渥的格雷森看到这乱糟糟的环境,眉头皱得死死的。
看出了少女的不安,他抓住她的手:“小家伙,你确定要和尤里进去?”
格雷森说完,扫了眼尤里,脸上的嫌弃毫不掩饰。
尤里垂下眼,灰色的碎发下,白皙冷酷的脸表情晦暗。
他唇线紧绷,长睫遮住了眼底的自卑:“别去,东西我会给你取来……”
事实上,本来也不用她跟着来。
他只是想找个借口,多见见她,能多和她待在一起。
脊背挺拔,沉默寡言的尤里不敢看少女。
自尊心强烈、不肯屈服的对面,是极致的自卑。
不够纯净优秀的血脉、贫寒的家境、重病的父亲,抛弃他们的雌母……
在烂泥里长大的狼崽,得到的,永远都是别人的打骂和冷眼,因此也变得阴翳沉默。
父亲为他倾家荡产匹配了妻主,情况也没有好转。
更冰冷的深渊,拖着尤里,拉着他不断下坠。
只是,他在下坠的过程中,遇见了一道经过他身边的光……
沈茵茵并不是嫌弃尤里住的环境,她只是有些意外。
意外尤里居住的环境会这样的糟糕。
毕竟尤里通身气质清贵,相貌出众,和这里格格不入。
敏感地察觉到了尤里的自卑,沈茵茵轻轻拉住对方的衣袖,语气温和:“尤里,你可以请我这个朋友,去你家里坐坐吗?”
尤里神色微怔。
他抿着唇点头,胸腔里,酸涩又温暖。
插不上话的格雷森被甩在后面,撇了撇嘴角,不悦地看着尤里。
呵、堂堂一个雄性,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给谁看呢?!
也就只能骗骗沈茵茵这个笨蛋了!
杂乱巷子里,游手好闲的中年雄性,在看到尤里带着个漂亮的无性别者往家里走时,轻佻地朝着沈茵茵吹了个口哨。
“小狼崽,你不去黏着你那个雌性妻主,就是因为勾搭上她了?”
“那小嘴儿,真粉啊,也不知道身上其他地方粉不粉……”
其他人也起哄道:“尤里,你在床上弄她的时候可得轻一点,她看起来可经不起你折腾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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