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处理刁奴
晨曦微露的时候，大半的天光还被挡在云后，树影石阶，皆是一片雾蒙蒙的灰色。
“奴婢……奴婢是来……”
染素汐瞟了她一眼，柳眉微微蹙起：“还没想好？”
丫头窥见染素汐眸底的厌色后，本能地闭了嘴。
染素汐说：“要说什么都没想好，就闹闹嚷嚷地跑来了芙蓉榭？”
她的声音娇娇软软的，不知为何却有股不容拒绝的气势。
丫鬟们害怕，马婆子却是不怕的。
她仗着自己曾经是二爷奶嬷嬷的身份，自以为是惯了。
再加上，马婆子打心眼儿里，也不觉得一个无依无靠的瘦马值得她畏惧。
“姑娘，奴婢们过来，其实是想和您商量商量，能否给我们涨些月例银子。”
春花忍不住嘟囔：“涨银子哪里需要天不亮就跑来？”
马婆子说：“眼瞅着不是要清明了嘛，奴婢们也需要置办些祭祖的物件……样样都是需要银子的……”
委屈的模样，就像是往年一直因为没钱而无法祭祖一般。
染素汐正色说：“月例银子的多少是早就定好的。咱们侯府虽然家底丰厚，但也是遵从有功，有得。主子们会根据功劳而打赏，却不会随意更改月例。毕竟，月例是要入账的，账目需要平衡。”
马婆子哪里听得懂这些？
她挤出两滴眼泪，惨兮兮地道：“姑娘您不了解我们的苦处也是应该的，我们也想要有功多劳，可是奈何身份职务在这里摆着。我们这些粗使的丫鬟婆子平日里根本没有办法进主子的院子，又哪里来的打赏？”
染素汐歪头问：“今儿个你们是如何进来的？”
马婆子脸上横肉抽了抽，讪讪道：“这……今日奴婢们是一时着急就……”
“就敢没有通传，擅自闯入主子的院子？”
“老奴……老奴也是别无他法啊。老奴的积蓄本就少得可怜，前几日就将大半花去做了您说的药包。
老奴不像是卓丫头，父母健在，无儿无女。也不像她经历了一场误会，平白多了一半的月例……
姑娘，老奴若不是实在捉襟见肘，老奴是如何都不会这般来烦姑娘您的啊。”
染素汐见马婆子说完，缓缓开口：“你们全都和马婆子一样，这个月突然被罚了月奉？”
“姑娘，她们是陪老奴来的。”
“陪？”
“老奴嘴巴笨，大伙是担心老奴像上次一样说不明白，平白受了委屈，才陪老奴一道过来的。”
染素汐思忖片刻，说：“我知道嬷嬷您曾经奶过二爷，如今做这些洒扫的粗活累活确实是不妥。这样吧，我给嬷嬷安排个其他的去处如何？”
马婆子眼睛亮起。
她不由自主地扬着下巴轻轻晃了晃脑袋，眼底满是无声的得意。
似乎在说：我就说了吧，染姑娘绝对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嬷嬷觉得对你来说，多少月例才够用？”
老手忍不住在身前兴奋地搓了搓：“和水霜一般，应该就够了。”
“水霜可是我芙蓉榭的一等丫鬟啊。”
“是啊。姑娘仁善，才会允许水霜在榻上躺了半个多月，还稳拿着一等丫鬟的月例。姑娘您放心，若是老奴来了芙蓉榭，一定会尽心尽力，将您当自个儿的闺女来照顾。”
春花忍不住皱眉。
哪里有一个婆子说要将主子当作闺女的？
这不是明摆着大不敬吗？
染素汐笑笑：“我当然知道嬷嬷中用，不然也不会被二爷再次请回侯府。只是芙蓉榭不需要这么多人手……”
她歪头想了会儿，忽然小手一拍，道：“有了，嬷嬷你从今日起，就去流杯轩吧。三公子出手阔绰，性子又和善，流杯轩又正需要一个能够帮忙照看大小事务的嬷嬷。”
“！！”马婆子如遭雷击。
刚刚她说谁性子和善来着？
三公子？？
“姑娘，老奴不要去流杯轩！”因为过于惊骇，马婆子的声音不自觉拔高。
“为什么？”染素汐不解，“你是不喜欢流杯轩，还是不喜欢服侍三公子？”
“老奴都不喜欢……不不不，老奴是说，三公子身边有白芨就够了，不需要老奴过去添乱。”
“三公子或许不需要，但是他昨日新带回来的姑娘可能需要啊。事情就这么定了，嬷嬷你就不要推辞了。”
染素汐又是如上次一般，不给马婆子多言的机会，直接让春花去将她的决定告诉赵管事。
“不行！”马婆子一把拉住春花，“你不能去！”
兀地，一声懒洋洋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为什么不能去？怎么着，你这老婆子还嫌弃起我了？”
马婆子浑身一震，双腿泄了力气：“三三三公子。”
染素汐从绣墩上站起。
江韶双手环在胸前，斜斜地倚在墙边，笑得亲切和善：“你倒是说说，你是不满意我流杯轩，还是不愿意服侍本公子。”
“不不不，老奴，老奴若能服侍三公子，简直是八八八八辈子修来的福福福气。”
江韶又轻又长地“哦”了一声后，道：“这样啊，那本公子可要圆了你的遗愿。”
遗愿！
像是一道响雷劈到马婆子的头顶。
胖硕的身子抖得和筛豆子的筛糠般，颤出了重影。
“你们呢，也都愿意来我流杯轩？”
一众丫鬟婆子没有一个人吭声。
染素汐柔声开口道：“三公子，小女知道您是好意，可是您的院子再怎么也不能容下这么多下人啊。况且，若是他们全都去了流杯轩，平日浇花、除草，还有洒扫的活计，恐怕就没人做了。”
染素汐给了台阶，大伙儿急急此起彼伏地附和：“奴婢们定然会好生做活。”
江韶为难地挑了下眉，“得。日后若是你们中的谁又嫌弃银子不够花了，尽管来我流杯轩。”
“多谢三公子。”
就这样，一群人乌泱泱地“跑”了。
只留下瑟瑟发抖的马婆子，暗暗朝着染素汐投去了怨毒的眼神。
“三公子今日怎么起得这般早？”
“不早。本公子根本没睡。”
“三公子有烦心事？”
“确实有一件事儿让我颇为烦恼。想知道吗？”
不想！
染素汐硬着头皮点头笑道：“当然。”
江韶冲她勾了勾手：“想知道就且附耳过来。”
染素汐本能地后退一步。
凤眸倏地变冷，心中恼怒：“躲什么？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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