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声音低的厉害,所以,行到廊檐下的谢庆兰未能听见。
同谢庆兰行礼的仆从们也未能听见,是以,无人能解答她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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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停下了?”
莲儿本就满心郁闷,见花轿突然停下,当即拧了秀眉。
喜婆掀开侧面的帘子笑呵呵地同她道:“侧妃娘娘,世子妃的花轿才刚刚拐进巷子,眼下,队伍还没走完,按着规矩,咱们是不能跟她一道进巷子的,是以,咱们得等一等,等世子妃的队伍过去了,咱们才能过。”
莲儿本就委屈,一听这话,眼泪都出来了。
“凭什么啊?她走她的,我走我的便是,凭什么要我让?”
喜婆有些无奈,但还是耐着性子劝道:“侧妃娘娘,这是规矩,再说了,为世子妃送嫁的可是大皇子殿下,您若非此时过去,若冲撞了大皇子……”
“怎么了?”
喜婆的话音还未落,谢庆兰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莲儿身子陡然一僵,想到谢庆兰临出门前对自己的叮嘱,脸色也跟着白了一白。
喜婆笑呵呵地道:“回公主殿下,没什么,就是侧妃娘娘有些闷了,想叫人同她说说话。”
谢庆兰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淡淡道:“坐于花轿内,少思少言。”
“嗯。”
莲儿闷闷地应了声。
喜婆则笑呵呵地同谢庆兰说了些恭维话,又笑呵呵地送谢庆兰离去。
莲儿委屈的落了泪,憋着嘴巴,给自己擦眼泪。
而谢庆兰,就只是骑着马,行至队伍最前方,看着那绵延不断的嫁妆,也看着夹道恭贺的百姓们。
她面色平静,无波无澜,淡漠的好似在看天边云卷云舒一般。
而坐在花轿内的莲儿,因着喜婆叮嘱,不能掀花轿帘子的规矩,便只能默默流泪。
但,好在她看不到,也幸好她看不到。
否则,只会更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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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也不知究竟等了多久,莲儿只知道,她的帕子已经完全哭湿,衣袖也沾染了泪水,花轿,总算是继续往前走了。
她皱了皱鼻子,努力忍住了眼泪,心想:她不能哭,她得美美地去见她的世子哥哥!
然而,花轿停下,帘子被掀开时,她没能瞧见她的世子哥哥!
她只瞧见了喜婆笑得满是褶皱的脸,以及,在她身后显露出来的世子府侧门……
“侧妃娘娘,咱们该进门了。”
莲儿傻了眼,嘴角颤了颤,好一会儿才道:“怎么……是侧门?”
喜婆笑起来,“侧妃娘娘,自古以来,都是只有正妻才能从正门入,侧妃,只能走侧门啊。”
“可……”莲儿红了眼,看着那边挂着红绸的大门红了眼。
“我从前都是走正门的。”
“这……”
有关莲儿、裴煜,以及云芷三人间的爱恨情仇,京都早有传言,喜婆自然知晓,她心下虽觉得莲儿先前入住世子府的行为不妥,却也不敢表露出来。
“进去。”
谢庆兰不知何时翻身下马,走了过来,冷脸看着莲儿。
“表姐……”
莲儿那一双杏眸红的厉害,见谢庆兰这般同自己说话,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表姐……”
她憋着嘴巴,楚楚可怜地望着谢庆兰。
喜婆在一旁为难,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毕竟,谢庆兰的脾气秉性,京都无人不知,她可不敢得罪她。
谢庆兰皱了眉头,“你若不愿,咱们便立刻打道回府,回头,等陛下治咱们一个抗旨不尊的大罪。”
莲儿呼吸咻地一窒,瞪大眼睛满目惶恐地望着谢庆兰。
“表姐……”
她声音发颤。
然而,谢庆兰没有看她,只移开视线道:“你自己想,若你不愿,咱们立刻回去,无非……是叫陛下问罪于我罢了。”
“我……我进。”
莲儿滚热的泪滑入嘴角,苦涩的让她心尖都在疼。
她抬手,拿帕子擦了眼角的泪,而后,深吸一口气,抬脚朝侧门走去。
可,就在她快走到门槛处时,忽然身子一僵,而后一把推开搀扶着她的喜婆,冲到侧门一旁的大树下,单手扶着大树,狂呕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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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府内。
云芷盖着红盖头,在嬷嬷的搀扶下,一路走进厅堂,便听见高位上皇帝与太后娘娘含笑的声音。
盖头下,她的脸上并无太多表情,只在嬷嬷的提示下,在厅内站定。
厅堂内似乎有很多人,听上去很是热闹,但,因着云芷盖着盖头,瞧不见人,也不能开口说话,就只能安静地站着。
好一会儿,大婚之礼,总算开始,云芷听着落入耳边的高喝声,在嬷嬷的提醒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老实说,这些仪式和出宫前的那些礼仪相比,并不繁琐,是以,礼成时,云芷在嬷嬷的搀扶下,转身往下走时,轻轻地、缓缓地,松了口气。
她想,熬了这么久,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身后不远处,她听见桂枝嬷嬷同太后和皇帝说:“太后娘娘,陛下,你们看,咱们世子和护安公主这么瞧着,真真是一对儿壁人啊! ”
“纵是天上的金童玉女,也不过如此了吧!”
太后笑呵呵地应是,皇帝也跟着夸赞了一句。
可云芷听在耳中,却只是轻轻眨了眨眼,而后,在嬷嬷的提醒下,抬脚迈过门槛。
“不好了,世子,侧妃在府门外昏倒了!”
这话一出,满堂哗然!
云芷只觉得周遭氛围猛地一静,紧接着便听见一旁裴煜带着慌乱和担忧的询问:“莲儿她怎么了?”
那人道:“有人说,侧妃是怀孕了,还不知真假,但,眼下已经叫人请郎中去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来了。”
许是周遭寂静的缘故,云芷觉得这话听着格外清晰,她狭长的睫毛颤动了两下,除此之外,在无反应。
裴煜似乎有些为难,一时间没说话。
外头来的宾客,却已然小声地议论了起来。
坐在厅内主位上的皇帝,却是没吭声,只太后怒声训斥:“胡说八道什么?侧妃一个姑娘家,无非是晕花轿,身子不适,怎就会是怀孕?你这般信口胡说,是想毁李家女儿的声誉吗?!”
那人吓得“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慌乱地磕头求饶起来,而周遭那些小声议论的人,也安静了下来。
太后在桂枝嬷嬷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行至云芷身后,温声道:“好孩子,想来是有什么误会,你且先回去歇着,你放心,有哀家在,不会叫你受了委屈去。”
“多谢太后娘娘。”
云芷欠身行了一礼,便任由嬷嬷搀扶着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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