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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冲她来了


圣上话音刚落,群臣相视一眼,当即又挡在了马车前头。

“圣上息怒!如今北冀人心不平,正是需要长公主出面平息的时候,可莫要再惹怒她了。”

一股莫名的晕眩上冲至头顶,圣上狂怒道:“不要惹怒她?那她三番五次惹怒朕,又该如何算!”

大臣却根本不听圣上所言,依旧自顾喋喋不休:“况且崔氏一族向来低调,就算家族里出了个太子妃,也从未有过恃强凌弱的例子,圣上您不该放任不管,让崔氏一族寒心啊。”

马车帘子遮住了众臣的嘴脸,但那声音,却还是见缝插针地传进圣上的耳中,似刃似刀,正将他给千刀万剐!

“您先去凤阳高墙,再去找许十三,也不冲突。”

“圣上,定要三思!”

心跳越跳越快,突然萦绕在天灵盖的晕眩,又顿时化作恶血,猛烈地冲至喉头!

噗!

血腥当即喷涌吐出!

他努力伸出手,想要将眼前的马车帘掀开。

如此短暂的距离,竟仿佛隔着星空银河。

“来人……”

他努力将喉痛张到最大,才终于发出一句声响,竟又立即被淹没在了车外纷扰劝说之中。

你一言,我一嘴,大臣越发起劲,根本没有人注意到,马车内的圣上,呼吸已经越来越虚弱。

“圣上,您的决策不仅关注个人喜怒,更要关心中梁全国百姓。”

“圣上,当年您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应该上过这一课。”

“圣上,您应该给太子做个榜样,做个贤明的君主。”

……

圣上迟迟不出声,众人还以为仅在犹豫利弊。

群臣之中,太子也终于站了出来。

声音比平日里更加坚定。

甚至听来已有些不可拒绝。

“父皇,如今北翼耽误不得,社稷为重,咱们还是先去凤阳高墙,安抚好长公主,让长公主出面打消北翼的痴心妄想为重,若您不说话,儿臣便当您默许了。”

众人屏息,仔细着马车内的动静,一时间,就算是一根针落下的声音,都格外明显。

但却依旧听不到圣上的回应。

甚至连怒意都再也感受不到分毫。

还是太监最先反应过来!

一把掀开帘子,尖叫响彻四周!

太子抢在众臣最前头扑了过去,又在马车前顿时停下了步子。

眼前圣上双眼微虚,已经失去了神采,半张的嘴源源不断一直有血涌出,深褐的血将皇袍打湿,又顺着车舆地板,缓缓往外。

只有那风箱般正摧枯拉朽般喘息的浓重呼吸,还在不断低声哀嚎:“来人,来人。”

“太医,快叫太医!”

太子一声令下,宫里顿时乱作一团。

太医很快赶到,当即给圣上喂下了一颗药,就着马车便指挥往德佑堂去。太子也正欲跟上,去被郑大人给一把拦住了。

“殿下,国事要紧,如今圣上病急,长公主那边挟持了崔家公子,还得您出面才行。”

望着朝皇宫深处远去的马车,太子思前想后,无奈也只能转身,唤来了几个贴身侍卫:“走,去凤阳高墙!”

————

凤阳高墙平时便不大喧闹,却也难得如今日这般,院中分明高墙军早已围得人山人海,却依旧连过重的呼吸都难以听见。

当真安静地有些诡异了。

“这样当真可以吗?”崔之言低头看了看抵在他脖颈的尖锐,不自觉咽了口格外心虚的口水,“您怎地就确定,边境的消息是许将军手笔?就算当真是,万一圣上不去找许将军的麻烦,咱们这一闹,没有调虎离山,反而直接将把柄送上了门,岂非得不偿失?”

江云初皱眉,手上却丝毫不减:“害怕了?看来芸儿姑娘芳心错付,实在不该对你这懦夫抱太大希望。”

一提起芸儿,崔之言浑身上下登时用不完的劲!

他当即坚定了眼神,于是又道:“这是哪里的话!要我说,你还是太过仁慈,若听我的,直接朝我玉颈划个大口子出来,说不定圣上早就过来了!”

江云初无奈瞥了眼大义凌然的崔之言,一时无语,许久才又道:“放心,圣上一定会过来的。”

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亲自过来。”

而她不过话音刚落。

“长公主莫要冲动!”抬眼便见太子脚步急促地走进了屋中。

没有圣上。

孤身一人。

失算了?

崔之言无奈看了眼江云初,也正好对上江云初迷茫深思的目光。

如此境地再是想借机嘲讽,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了。于是崔之言只得按照原先计划,硬着头皮嗷了起来。

“姐夫救我!为什么圣上没有来!姐夫,是不是圣上不准备要我活了!”

江云初反应过来,手中簪子的尖锐,抵着崔之言的脖颈,也顺势逼近了几分。作势冷声道:“崔之言一旦死在我手上,崔家必定与天家离心,看来圣上也不大重视你这个太子啊。”

“莫要冲动!”太子当即抬手制止,又朝江云初进了一步,“父皇病急,恐怕快不行了,而我,无意与长公主你交恶。”

这突然一句话,听得江云初有些不明所以。

于是又只是重复了一遍太子的话:“圣上病急?”

太子郑重点头道:“我知道你定是得了边境的消息,猜到所谓靳炎太子嫡系男丁,不过是许十三救你出这凤阳高墙的障眼法,更是拿捏了父皇脉搏,知晓他定会去将许十三戳破再次定罪,这口气才能放下。所以你才挟持崔之言,试图替许十三缓些时辰,又或是将一切揽到自己身上……”

太子顿了顿,给足江云初打断的机会。

但江云初却什么都没说,没有解释,更没有反对。

于是他赶紧又道:“如今父皇病重,我以太子之位向你保证,只要你出面替中梁解除北翼危机,长公主身份依旧,刺杀和亲王之事也既往不咎。”

江云初脸上没有丝毫欣喜,只警惕又问:“那许澜呢?”

太子若无其事,笑了:“本太子听闻,许十三因接连丧亲,受不了打击,在许氏家庙中饮酒过量而病倒了,长公主这么问,是想让我派太医前去医治吗?”

聪明人之间过招,就是爽快。

江云初将挟持崔之言的手,缓缓松开,崔之言也顺势挣脱。

“啊啊啊!长公主殿下是疯子,救命啊!”他哭嚎之中多了几分真情实意的后怕,冲进院中,便再没现身了。

听着院中骚动,江云初无奈看向太子:“如此,便多谢太子好意了。”

但话音刚落,她却猛地发觉,院中的骚动并非崔之言离开所引起。

反而是有人,呼天抢地,冲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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