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焱生性多疑,如果她不搭上自己,根本不可能骗得他一起去死。
行车记录仪里的存储卡已经被恢复完毕,容宴西将它放到平板电脑里,播放了梁冰冰在生命中最后一段时光里留下的影像。
画面是一成不变的,只有山崖边黯淡的天空和远处一望无际的海面,以及引擎盖前方的两个人。
先开口的是陈焱,他看起来还是一副伤员的打扮,头上的纱布都还没有摘,神情乍一看是云淡风轻,话音中却是隐含着几分期待。
“你约我来这里谈,是已经想好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才最适合自己了么?恕我直言,你对金融事业不感兴趣,有我来管理公司的话,你只需要像之前一样想做什么做什么。”
他认为自己已经做出了莫大的让步,可梁冰冰仿佛也是在这里等了他很久,她坐在一块石头上,答复也是十分的不耐烦:“你的诚意就是居高临下的站着跟我说话么?”
原来陈焱竟是连平视梁冰冰都不肯,就一直站在她身边自说自话。
梁冰冰是在离开民政局后就约他见的面,但他也不知道是真得忙到抽不出空来,还是故意要拖延,一直等到午后太阳快要落山才现身。
自负到了极点就是自卑,因为不相信有人会真正看得起自己,所以才必须不断用言辞和外物来构造虚假的外壳。
陈焱就是这样一个人。
梁冰冰是在对他死心后才看透他的,她沐浴着海风,抬眼向上看过去,虽然是在仰视他,可目光分明是轻蔑的:“你还记得这个地方么?”
陈焱沉默片刻,跟着望向海面:“当然记得,这是……我们确认关系后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当时开车的人是你。”
“是啊,我那时候脑子进水,也不知道看上你什么了。”梁冰冰说的是实话,反正是最后一次了,她索性由着性子讲了个痛快。
“之前的英雄救美是你设计的吧?如果我没被感动,你是不是还准备了配套节目,比如发动舆论和公司里的旧人,最后再请我上节目表演一出破镜重圆,这样一来公司股价说不定会涨。”
她不忘抬手鼓掌,面无表情的讥讽陈焱一番,可陈焱认得十分痛快:“是,但这都是因为我爱你。”
梁冰冰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笑了:“你对那个女孩也是这样说的么?”
陈焱竟然先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她口中的女孩是谁,以一种复杂的语气问:“所以你别扭这么久就是因为介意我之前的事?”
他的理解能力真是够差劲的。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梁冰冰根本懒得计较,她不置可否道:“坐下跟我慢慢的谈,或者回去吧。”
片刻之后,陈焱再度开口:“这里冷,上车谈吧。”
梁冰冰吃软不吃硬:“要我上车也可以,去捡个贝壳来给我,要之前的那一种。”
陈焱自幼家贫,为了生活几乎是一刻不歇的在打工学习,其中就包括赶海,在他们第一次来这里时,他曾经步行到下方的海岸线旁边,给梁冰冰捡过几枚颜色独特的贝壳。
“最近天气不好,海面上风浪大,这边也没有寄居蟹在沙滩上挖洞穴,我不见得能找到你要的贝壳。”他的第一反应是权衡收益,是不想白费功夫,哪怕整个下午的时间都是任他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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