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吴头儿正拿着他的紫砂半月壶，蹲在一个弹玻璃球的摊位前，正玩的起劲儿。
他的手里，还捏着一大把零钱。
最大的一张，也不过是张五块的。
这一幕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明知道这种街头把戏，都是骗人的。
可老吴头儿就是乐此不疲，一玩能玩一下午。
“输多少了？”
我走到老吴头儿的身后，问了一句。
老吴头儿看都没看我一样，拉着弹珠栓崩的一下。
玻璃球在里面逛了一圈儿，最后依旧是落在之前的位置。
“都怪你，我刚刚还中了两次呢。你一来，吴爷什么都中不了！”
我也不说话，从兜里掏出一沓一万块。
直接递到老吴头儿的面前，晃荡一下。
“这些够不够？”
老吴头儿倒是不客气，一把接过了钱。
我们两人在附近找了个餐馆儿，点了几样小菜。
没等我说明来意，老吴头儿便主动说道：
“这回见识到秦四海的手腕了吧？一个小计谋，就把那个什么勇哥搞成这样。小兔崽子，你听好喽，信你吴爷一句话。马上离开奉天，不要和秦四海正面冲突……”
我给老吴头儿倒了杯酒，话锋一转，问说：
“离开奉天可以，但不是现在。吴老，给我聊聊侃爷，就是那个千痴！”
“你怎么又问他？我不是说了嘛，你别招惹他。你不是他的对手！”
老吴头儿不满的看了我一眼。
我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白酒。
喝了一口，一股辛辣直冲头顶。
“晚了！”
“怎么了？”
端着酒杯，老吴头儿一脸惊诧的看着我。
“我应了秦家的赌局。这一局就算不是生死局，也差不了太多。输了的话，我的双手肯定是保不住了！而据我所知，秦家现在高明的千手，是摘星榜上那位我没见过的。再有就是，这位侃爷现在也在秦家。我必须要了解一下这位侃爷。因为很有可能，他会替秦家来打这一局！”
我话音一落，就听“砰”的一声。
老吴头儿把酒杯重重的摔在桌上。
“你个混账东西，我怎么和你说的？我不是告诉你，不要惹他们吗？”
老吴头儿的声音很大。
弄的饭馆儿里的人，都朝着我俩看了过来。
虽然老吴头儿有些恼怒，但我心里却没有半点生气。
相反的，我倒是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毕竟，他是在关心我。
缓了好一会儿，老吴头儿才叹息一声，缓缓说道：
“我之前和讲过，他曾经的一些过往。但我没和你说，他其中的一根手指，就是输给了你父亲梅洛！”
一句话，说的我顿时一惊。
我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还牵扯到我父亲。
“哎，也怪我当年气盛。那应该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我和千痴是在椰城的一个排档里偶遇的。当时千痴好像赢了椰城的几个著名千手。其他人对他是一通吹捧。本来这事和我也没关系，但我和同行的王种一边喝酒，一边打牌……”
说着，老吴头儿把杯里剩下的酒，一口喝干。
“结果，他们一桌有人喝醉，路过我那桌时，调侃了我几句。说我们不知道天高地厚，在千痴面前还敢打牌。我那时的性格不好，喜欢逞口舌之快。便说什么千痴，在梅洛面前屁都不是。结果一句话，惹的千痴立刻走到我跟前。让我找梅洛，他要和梅洛赌一局……”
话一说完，老吴头儿懊悔的摇了摇头。
“我更是拿话刺激他，说他不配和梅洛赌。我越是这么说，千痴就越激动，最后险些动手。后来大家定的是，以一根手指为赌注，第二天对赌一局！”
“当我回去，把这件事告诉梅洛时，梅洛训了我一番。他说千术，本就是欺诈之法。以诈治诈尚且还能说得过去。但以千术打赌，伤人身体这就失去千术本身的意义了。我虽然后悔，但无奈已经应了这局。梅洛要是不赌，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了。你也知道，我特么根本就不会千术！”
老吴头儿说着，自己还苦笑了下。
“想来想去，梅洛倒是答应赌这一局。第二天见面时，梅洛提出新的要求，以千会有，以一瓶酒为赌注，他才同意和千痴赌。不然，他绝对不赌！我从前和你说过，千痴这人是一根筋。他学习千术，从来就不是为了发财。完完全全就是想赢便天下千手！”
“千痴开始不同意。但见你父亲态度坚决，最后也只能答应了。两人当时比的是千门中的捉花。你父亲以一张黑桃K，胜了千痴的梅花K。本来大家以为，这一局就算完了。可没想到，当时的千痴竟神情恍惚。他根本没办法，接受自己输了的事实……”“
“我还记得，你父亲安抚了他几句。但千痴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出门。没多一会儿又重新回来。把一根断指，扔到你父亲的面前。他当时立下重誓，以后一定要和你父亲赌上一局。哎！”
老吴头儿说着，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大口的酒。
“那他另外一根手指呢？是输给了谁？”
我不由的问说。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只听说，后来他又和别人赌了一局。再次断了根手指。从那以后，千痴便有些疯疯癫癫，不太正常。也在江湖上没了音信。没想到时隔多年，他再次出现。并且，还找到了奉天。”
我顿时明白了，看着老吴头儿，我追问道：
“那他找你，以及找秦四海，其实就是为了找我父亲？”
“对！当时的赌局，秦四海也在。他便认定找到我们，便能找到梅洛。我之所以之前没告诉你这些事，是万一他知道你是梅洛的儿子。那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老吴头儿解释着。
“你父亲曾说过。以千痴的千术手法，如果上了摘星榜，定能进前三。初六，我知道你千术不错。但和千痴比，你还是差了一大截的。你别以为，他缺了两根手指，你就可以赢他。我告诉你，不可能的。他本身就是左手千，右手是辅助而已。他的伤指在右手，对他千术的影响并不大。况且这么多年的痴迷练习，他的千术一定是更上一层楼。你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就算老吴头儿不说，我也有一种感觉。我的千术不如千痴。
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就算你千术再高超，你也可能败在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手里。
“离开奉天！”
老吴头儿端着酒杯，严肃的看着我。
而我也同样看着他，说道：
“我会离开，但不是现在。我父亲能赢他，我就同样能赢他。你相信我吗？”
看着我，老吴头儿一脸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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