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强的秘书姓樊，名叫樊冬。
这个樊，和樊队长的那个樊，是同一个。
陈向东被樊冬阴阳怪气也不恼，直接笑呵呵回应道：
“让樊秘书见笑了，没办法，最近肩上担子比较重。
对了，樊秘书，你叔叔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樊秘书的叔叔自然就是樊队长了。
听到陈向东提起，樊秘书脸上的表情出现瞬间的阴沉。
不过他很快调整过来，没有真的出现失态。
“多谢陈主任关心，我叔叔目前已经回到岗位上了。
虽然不能继续在原来的位置上待着，但好歹还有机会继续为人民服务。
在此我也要替我叔叔感谢陈主任高抬贵手。”
陈向东挑了挑一边眉毛，倒真是一位能屈能伸的。
俩人也没聊几句，就到顾省长办公室了。
虽然是杨、区、胡三家联合告状，但办公室里真正现身的也只有杨勇。
“顾省长、杨书记，两位好。”
顾省长的态度倒是还好，看不出对陈向东有什么意见。
杨勇的不满意倒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顾省长轻轻点头，让陈向东坐下后，就直接切入主题。
“陈主任，今天把你叫到省里来，是因为我这边接到了关于你的举报情况。”
顾省长将头转向杨勇的方向，后者就开始控诉陈向东在景州挖墙脚的行为。
“景州本地企业数量本就不算多，经济以国企为主要支撑。
难得有几家高新技术企业，结果其中大半都被陈主任挖走了。
陈主任，你这是拿景州的肥去灌你们地溪的地。
你这是在断景州的根啊！”
杨勇演得还挺起劲的，说到最后，声音还带着几分嘶哑。
好一副尽职尽责，为景州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模样。
顾省长面色淡淡，杨勇的激动和陈向东的淡定形成鲜明对比。
顾省长在心里眯了眯眼，“陈主任，你有什么想说的？”
“顾省长，杨书记所说都是真的。”
顾省长眉头抬了抬，陈向东倒是好胆。
杨勇则是心头一跳，他知道陈向东必然还有后招在等着。
于是他先行控诉道：
“顾省长，既然陈主任自己都承认了，你看现在可以下定论了吧？”
陈向东不疾不徐地回应道：“杨书记，你急什么，我只是说你说的是事实。
可我又没说这是全部的事实。”
“陈主任莫不是在耍我玩？”杨勇立即抗议起来。
“好了，杨书记，我今天把你和陈主任一起请来，是希望你们能解除误会。
既然陈主任还有话要说，那就由得他继续把话说完吧。”
杨勇心头又是一跳，顾省长这是怎么个意思？
明明陈向东来之前顾省长还暗示过，他也想收拾陈向东的。
现在怎么还向着陈向东说话了？
顾思强看了一眼不开窍的杨勇，整个人更是心累。
他是想解决陈向东，他还想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把人拿下入狱呢。
可他能这么做吗？
很显然，不能。
他要是真的这么草率就把陈向东处置了，岂不是明摆着把把柄交到林书记手上？
这个杨勇简直是分不清局势！
陈向东没兴趣关注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而是接着自己之前的话往下说道：
“顾省长、杨书记，景州民营企业数量稀少。
这是不是能说明本地营商环境方面有待改善？”
顾省长眉头微微皱起，他已经知道陈向东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杨勇很想反驳，陈向东却没给他插话的机会。
他快速继续，“顾省长，我这里有一份市场调查报告，想请领导过目。”
陈向东动作敏捷，快速将文件递到顾省长跟前，还翻开到具体页面。
“根据我们的调查，空林区目前存活的企业，八成以上为杨家直接或间接控股。
剩余两成需要年年给这些被杨家控股的企业上供，才能得以生存。
像乐佳纺织这样，不愿意接受杨家入股，又不愿意……”
陈向东目带深意看向杨勇，“只能挣扎求存。
我知道乐佳纺织的存在，并不是我自己查出来的。
而是陈总托了多层关系，辗转求到我跟前。”
“所以呢，陈主任你举这些例子是想说明什么？”
陈向东没想到顾省长居然会这么问。
这是不是意味着，杨家的作为在他看来是没有问题的？
京城……也是这样的地方吗？
陈向东在心里甩了甩头，不愿意去想那看起来就不美好的可能。
“顾省长别急，我还没说完呢。”
顾省长被陈向东不懂得适可而止的行为激怒了。
到了这个时候，杨勇反倒是不急了。
陈向东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顾省长的压迫一般，径自往下说：
“顾省长，现在咱们华中省内助农直播态势已成。
直播平台已经专门为华中分出一个专题。
而且每天的销售数据，在系统后台都是可以看到的。”
陈向东向周婉仪提出建议后，她很快就搞定了这件事。
陈向东随手又掏出一份资料，同样推到顾省长跟前。
“顾省长，你看，这是这段时间以来的销售数据统计。
前十名，几乎被我们万杞包揽。
其中第一名的汪村镇，销售额是第八名的十倍。”
第八名是罗平市的一个镇，刚好就是温依白和岑宇领导的那个地方。
“顾省长，我们能说动景州的企业搬迁到地溪。
而且我们万杞从市到县再到下面的乡镇，也用销售、税收数据证明了。
万杞是一片更加适合普通民营企业生存的土壤。
再者说了，顾省长，地溪区的规划方案，你也是投了赞成票的。
但是目前地溪除了一个同意规划方案的批示外，省里还什么支持都没有。
我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有些人不想着反思自己，反倒还眼红我们。
怎么，难道在顾省长眼中，弱者还更有理不成？”
“陈向东，你放什么屁！”
“够了！给我闭嘴！”
杨勇和陈向东都被顾省长这句怒喝吓了一跳。
陈向东则是更加敏锐地意识到，顾省长对杨勇的怒意似乎更甚？
所以他可不可以理解为，顾省长其实根本不是恼怒景州的营商环境不好。
而是生气于杨勇没有能拿出真正的良策将他陈向东拍死。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陈向东就感觉到心头发凉。
他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官，但至少他还是想真正做点事的。
可办公室里的另外两个……
陈向东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冲动。
一股，想要将眼前的大山掀翻的冲动。
“顾省长……”
“省长，林书记有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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