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前一晚向竺暃告状，第二天，竺暃就把陈向东罚了留堂。
“说说吧，小路被调到省政法委的事是什么情况。”
竺暃打开保温杯，吹了好几口气，才慢慢将茶水喝下。
陈向东看着竺老的动作、神态，不难判断出他的态度。
陈向东原本就不紧张，此时是愈发放松了。
“竺老，我昨天问过兴和组织部了。
对方说是汤书记的秘书亲自打电话到兴和，指名要的小路。”
竺暃看了陈向东一眼，对他的回答不是很满意。
“我听小路说，他是直到手续办完才接到的通知，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
陈向东支支吾吾，有些为难。
竺暃愈发不满意了，“不过是正常的人事调动，有什么不能说的？”
陈向东谄笑道：“说起来，这是我们兴和的‘家丑’，有些羞于启齿。
是这样的，兴和组织部最近刚刚经历了人事变动。
韩部长大概是对姚书记的安排有所不满，这段时间对部门工作疏于管理。
这才导致了一些手续衔接方面出现疏漏。”
陈向东隐晦地在竺老面前参了韩泽涛一本。
虽然竺老看着是管不到韩泽涛，可谁又知道他会不会跟某些老友吐槽一下呢？
反正先把韩泽涛的形象往负面引了再说。
何况陈向东也不算是撒谎。
韩泽涛这段时间确实是用消极怠工来给姚书记秀肌肉呢。
崔芳芳在组织部的工作开展困难重重。
不过韩泽涛恐怕怎么也没想到，崔芳芳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出小动作。
小路要调动这件事，韩泽涛怕是现在都还没收到消息。
竺暃自然看出了陈向东的小心思，他冷哼一声，对陈向东骂道：
“什么家丑不家丑的。
小路是你的司机，你作为领导，连自己的司机都护不住，这是无能！”
陈向东连连求饶，再顺带卖个惨。
“我也没办法啊！
体制内部，官大一级压死人，竺老你是知道的。
汤书记比我那更是大了好几级！
汤书记让吕秘书亲自操办小路的调动手续，我一个处级干部能怎么办？”
竺暃再次冷哼一声，把陈向东的小心思戳破：“你是普通的处级干部吗？”
别以为竺老退休了，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对陈向东进行过细致调查，知道他曾经扳倒过闵省长。
很多部级、厅级的领导都在他手里吃过瘪。
当然，这不是说陈向东真的有实力硬刚这些干部，而是有很多其他配合。
但至少陈向东也是出谋划策、发起冲锋的那个。
他说自己是小小的处级干部，谁信谁傻瓜。
陈向东被竺老点破，也不尴尬，仍旧是笑呵呵地。
竺暃却没有放过他，再次冷哼道：
“你倒是乖觉，把责任全往汤映国身上推。”
看起来乖觉是个正面词。
可是配合竺暃讥讽的语气，任谁听了都不觉得他是在夸陈向东。
陈向东也不恼，笑呵呵回应道：“竺老师，我说的都是真的呀。
你想想，我要是真想取悦你，只需要按部就班完成课业。
再继续在更深层次的问题上和竺老你一起寻找解决方案。
这不比给你送司机能留下更好的印象吗？”
竺暃心里当然知道陈向东说的没错。
事实上，陈向东之前也确实是践行着这个策略。
也顺利在竺暃心里留下了好印象。
否则的话，竺暃就算是偶然间的心软，也不可能将机会送给陈向东。
可以说，如果不是汤映国逼迫，陈向东攻略竺暃的任务只会完成得更圆满。
不过事情走到现在这一步，陈向东也不后悔就是了。
“竺老师，小路的编制问题，还是想麻烦竺老师帮忙。
我不是推脱，而是一时半会儿的，确实想不到太好的办法跟汤书记争。
我不是舍不得小路，而是尊重他。
虽然小路哥只是一名司机，但是他要给谁开车，还是要看他自己的意愿吧。
竺老师，你觉得我说得对吧？”
竺暃看得出陈向东不是表演，而是真心维护手下。
最终，他还是以一声冷哼结束对话，没有说帮或者不帮。
陈向东看着竺暃离开的背影，脸上笑容愈发灿烂起来。
这小老头，还挺傲娇。
被竺老师留堂当天，陈向东还见到了马家来客。
“陈书记好，又见面了。”
看到来人，陈向东十分意外，第一个找上他的居然不是景州本地的干部。
反倒是从海州远道而来的马永斌。
马永斌今年52岁，现任海州市发改委主任，还是前年才升上来的。
按照他这个年纪，要是不能再进一步，等到届满就只能是等退休了。
如此一来，陈向东倒是理解了马永斌的急切。
他朝马永斌微微点头道：“马主任这是来出差？”
马永斌呵呵一笑，“陈书记别拿我开玩笑了，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陈书记方不方便一起吃个晚餐？
要是早点吃完，我还能趁夜赶回海州。”
陈向东不置可否，横竖也没什么事，就答应了和马永斌的吃饭请求。
晚餐途中，马永斌自然和陈向东聊起了升任副市长一事。
他向陈向东承诺，只要陈向东帮忙在刘书记跟前美言，助他上位。
那么之后方市长和洪书记为难陈向东的时候，他会帮忙应对。
陈向东听完马永斌的话，心中失笑，这位马主任看来是不太相信自己啊。
虽然他话里的轻视隐藏得比较好，但陈向东还是察觉到了。
还有轻飘飘的一句承诺，陈向东听着都觉得浪费自己时间。
同为马家人，马副市长这样的烂货，地位都在马永斌之上。
可见马主任没能升职，原因全在自身。
“好说，马主任的请求我会考虑的。”
马永斌看出了陈向东的敷衍，对他的态度不是很满意。
马永斌倒也想给陈向东送礼物的，只是俩人关系实在一般。
马永斌对陈向东的行事颇为忌惮，不敢随意出手。
只是今天都找上门了，就这么离开，马永斌自然不愿意。
于是，他对陈向东试探着问道：“陈书记有什么心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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