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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鞶囊惊醉醒


这些纨绔目前都已经有了官职,而且也都娶了娘子生了娃,所以疏于走动。这次韩清一招呼,一大群人呼啦啦的全都来了。

“社里的有些人早就该好好收拾一顿,这次算是领教了山匪的厉害了。”吕公绰哈哈大笑的说道。

这吕公绰是吕夷简的长子。吕夷简此刻已升为龙图阁直学士迁刑部郎中,权知开封府。官家把他的名字写在屏风上,朝野盛传吕夷简将要获拜为相。

“那钱暧本来在社里不怎么受人待见,这次大家帮他算是为了照顾齐云社的名声。”吕公弼吃了一块儿羊蝎子之后说道。

吕公弼是吕夷简的次子。

吕公绰与吕公弼这哥俩平日里在太学馆读书,但是也喜好美女诗词,所以钻到影剧院来看行首,慢慢地就与韩清混熟了。

“齐云社帮是帮了,但是哪知道被打得这么惨!”马昂在旁边忍不住笑出声说道。

“娘的!你丫还有心笑?老子这次赔大了!”韩清郁闷的说道。

“我进入这齐云社没多久,但是也看出来这里面乌烟瘴气,现在都有心退出这齐云社了。”说话的是一个十五六的年轻小子,名叫文彦博,他和吕家兄弟关系很好。

曹波旁边笑道:“你退不退出齐云社不要紧,反正现在齐云社名声远扬了。”

“名声远扬?”马昂挑出一块儿羊蝎子啃了两口大嚼之后说道:“一群人结队去找挨揍的名声吧?”

“这次把你兄弟俩的爹爹可是气的不轻。”韩清对吕氏兄弟说道:“近些日子我可不敢去你们家了。”

“俺爹爹确实生气!”吕公绰放下一块儿羊蝎子,喝了一大盏酒之后说道:“俺爹爹怕因为此事被御史台揪住不放,所以也是恼怒不已。”

“爹爹气恼不过,骂我兄弟俩。”吕公弼说道:“并且指着俺们兄弟俩给著哥说,莫要学我们俩,结交的都是不是善类。”

吕公弼所说的著哥是他的弟弟,名叫吕公著,今年刚三岁多。

“对不住!对不住!”韩清举起手中酒盏冲着吕家兄弟说道:“因为此事让你兄弟二人被吕伯伯责骂,我这心里愧疚。”

“无妨!骂一顿也就骂一顿了,关我俩什么事?我们又没参与斗殴!”吕公绰笑道。

“可是让你俩兄弟在自己弟弟面前当做反面教材,这实在过意不去。”韩清歉意道。

“钱暧那厮一副病鬼的样子,也他娘的结交了泼皮无赖,这鸟人家中娇妻不予理会,整日里就是弄些风尘女子玩耍,要我说啊,齐云社就该把这厮清掉。”曹波骂骂咧咧的说道。

曹波的这句话,让韩清脑海里浮现出丁婳的模样,他叹口气摇摇头。

“刘圣人只是责骂你一通?没有降你的官职?”刘涵问道。

“还罚俸一年呢!”韩清说道:“我他妈招谁惹谁了?人家来我地盘闹事,把我这里打砸一通,我还被罚俸一年,冤不冤?”

“你财大气粗还在乎一年俸禄?”马昂咕咚一声干掉一盏梨花春酒说道:“罚俸五十年不也是九牛一毛?”

“地主家没余粮!谁愿意被冤枉着罚俸啊?”韩清说道:“你这厮吃老子喝老子的,还他娘说老子被罚的少?”

他的一席话热的众人大笑不已。

一帮纨绔吃吃喝喝热闹一通,看看夜色也不早了,大家嘻嘻哈哈的在影剧院门口道别,就各自散去了。

他晕晕乎乎的回到家中,拍了拍身上尘土正待要往屋里走,就听见游明喊道:“这里怎么住了一个人?咦,你是谁啊?从哪来的?”

那马夫听见游明说话,就从马棚子旁边的屋里出来说道:“这人生了病,快要冻死在街头。林娘子看到他可怜,就让他先住在这里。”

“生了病?”韩清一听就知道这是竹娘发善心,但是这病人也不能随便往家里领啊!家中小孩年龄都小着呢,身体的抵抗力十分弱,倘若有个什么传染怎么办?

“大官人莫要担心,林娘子已经找了医生给治了。”马夫急忙解释道。

“哦,那行吧。”

他进了竹娘的屋里,看到婴儿已经熟睡就说道:“雪儿已经睡了?”

这个女婴起名为韩茹雪。

雍半仙给起名时候想了好几个,但不是被竹娘否决就是被韩清不认同。后来雍老道没辙,干脆就按照那天下雪来起名叫做韩雪,他知道韩清和萧月茹在草原上的生死别恋故事,所以后来又加了个茹字。

“刚吃罢奶,睡了。”竹娘说道。

“那乞丐怎么回事?”韩清问道:“有病的人还往家里弄,你也不怕给孩子沾染上外邪?”

“奴家看那乞丐快要冻死在街头了,实在觉得可怜,就让人把那乞丐先领到家。”竹娘低着头说道:“那乞丐得了很怪的痢疾,医生开了药已让那乞丐服下。”她看到韩清有些昏昏沉沉的犯迷糊,知道他吃醉了酒,就说道:“那乞丐也着实可怜,等医治好再让他离开就是了。”

“你现在心越来越善。”韩清听了这话也没再责怪她。

“不过说来也奇怪,别看那乞丐穿的衣服疙疙瘩瘩,破烂不堪,但是此人脖子上挂着一个鞶囊,奴家远观就看出那做工极为精细。”

“啥玩意?”他迷迷糊糊的抬头问道。

“鞶囊!”竹娘说道:“一个红丝鞶囊,看上去也是有些贵重,也不知这乞丐从哪里弄得。”

“鞶囊?”他抬起头,这个词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对!”竹娘说道:“奴家没敢走近,怕那乞丐身上有外邪,只是远观那鞶囊被挂在那人胸前,很是精细。”

“鞶囊?”他猛然打了个激灵,酒也醒了一大半,站起来就往外走。

之所以他能对这个鞶囊有记忆,是因为当初听到这词的时候,实在不知道是个啥玩意。

鞶音同盘,在这个时期一般有两种意思,一种是指佩玉的皮带,另一种意思是小荷包,荷包里一般存放纸巾或者佩巾。就因为这个字很难写,而且出现的机会少,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本着求知的心理找人问了问,这才明白。所以他对这鞶囊有深刻的记忆。

“官人,你要作甚么?”

“我去盘问一下那乞儿。”他说完就一阵风的急忙从屋里往院子里奔。

“官人,注意莫要沾惹上外邪。”竹娘在后面嘱咐道。

韩清让游明在马房里掌灯之后,仔细打量了那乞丐。看来是有人端来了洗脸水给这乞丐,所以这时候脸色虽然不是那么好看,但是眉宇间显得很端正。

“这位小哥,你从哪里来?”

“禀大官人,小的乃是余杭人氏。”

“余杭人氏怎么会来京城?”

“小的自幼家贫,无依无靠,所以辗转来到京师,寄居在这里。”

“你既然寄居于京城,以何谋生?”

“小的在京城,一直以纸业神钱为生。”

韩清点点头,纸业神钱就是做纸钱的。他大致判断这个人就是这两年一直要找的人,但是为了防止有人冒充行骗,所以一定要问个明白,看看能从这人的话语里听出什么端倪。

“既然你有正当职业,怎么落魄如此?倘若不是我娘子看你可怜救助与你,恐怕你就要冻死街头了。”

“大官人眉清目秀一表人才,你那娘子端的是天大的善人,上苍看我可怜,让我能够碰见良善人家。”那人说着就泪如雨下。

“我是问你,既然以纸钱为生,怎么能病卧街头?”

“小的在酸枣门附近一家凿纸店里做工,本来勤勤恳恳,哪知这到了大年时候,突然得了怪病,整日里腹泻不已。”

“腹泻那就找医生治啊?”

“小的所挣工钱仅够吃饭,哪有什么钱能看的起病。”

“然后呢?”

“纸业店的东家看我病了数日无法上工,就轰我出门。”乞丐落泪道:“我抱病数日无法再寻找其他活计,就只能沦落为乞讨,有一两口吃的得以活命。”

“这是哪家纸业店?这店东居然如此狠心肠?”游明在旁边听了之后很是忿忿不平。

“这位小哥莫要怪罪于那店东,只能是我命不好,这怪病不找别人为何偏偏来找我?”乞儿抽泣着说道。

“你可是还有什么亲人?”韩清问道。

“亲人?”乞丐眼神有些茫然,然后点了点头道:“亲人也算是有吧。”

“你这人好生奇怪,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游明在旁边听得有些不明白,就说道:“算是有该怎么个说讲?”

“我还有一个姐姐。”乞丐说道。

“那你姐姐呢?”游明站在旁边盯着乞丐问道。

乞丐摇了摇头。

“这又是什么意思?”游明有些不耐烦了。

“我有个姐姐,但是至今不知道姐姐身在何方,也不知姐姐是不是还在人世间。”乞丐说到这里,又开始啜泣起来。

“我听家里人说,你有一个精美的鞶囊。”韩清盯着乞丐的眼睛说道:“可否让我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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