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的那辆豪华商务车是租的还是买的？”夏安甫继续问道。
“买的，而且是全款。”程展飞回答。
这个答案出乎了夏安甫一行人的预料，按理说方鑫是因为售卖涉密资料被抓的，相关非法所得肯定已经被罚没了，况且他刚出狱，哪来的钱全款购买一辆大几十万的豪华MPV呢？
夏安甫只想到一种可能：“他跟亲戚朋友借的？”
程展飞回答：“方鑫获得的国家级创新发明二等奖有五十万的奖金，而且因为是省级以上单位颁发的奖金，不需要缴税，所以这五十万全到他个人手里了，另外，我们还调查出一个情况，方鑫出狱以后把自己以前的一项代码专利给卖了，卖了二十万，他应该就是用这七十万买的车以及筹备的绑架行动。”
“这小子还真特么是个人才呢。”夏安甫看着方鑫的照片脱口而出。
这虽然是句玩笑，但没有人笑得出来，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现在不是笑的时候。
任红成点点头，附和道：“我们咨询过龙科大计算机所的相关领导，他们对方鑫印象非常深刻，说那个时候方鑫在所里光芒万丈，许亦欢反而默默无闻，两个人一起合作搞科研都是以方鑫为主导，而且方鑫之所以能接触到那么多涉密数据和资料，恰恰是因为他科研能力强，计算机所大大小小的项目全都有他的参与。”
“所以他不为求财，只是单纯想报复许亦欢毁掉了他的人生？”一直保持沉默的徐天明竟然语出惊人，却也道破了问题的关键。
他毕竟是富平市的一把手，虽然级别在现场不算高，但说话的分量还是很足的。
犯罪动机是刑侦警察的专长，省刑侦处处长、刑侦总队长张彪适时开口：“徐书记说得没错，一般的服刑人员出狱后都面临一定的生存压力，但方鑫显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他在计算机科研领域有着很强的能力，虽然入过狱，可如今正值互联网热潮，只要他想，随随便便都能找一份年薪几十万的工作，但他并没有安于现状，而是毅然放弃一切来到富平伺机报复许亦欢，这说明他对许亦欢当初的举报有着很深的恨意，再加上两人如今的生活境遇和社会身份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个是刑满释放人员，一个是光鲜亮丽的企业家和科学家，他对许亦欢的仇恨心理必然会因为种种对比而不断膨胀扩大！”
副省长兼省公安厅长汪占海深深叹了口气：“安甫同志，种种迹象表明，方鑫对许亦欢和白鹭人身安全的威胁性要远高于一般的绑匪，因为他不为求财，他只是想单纯地报复许亦欢，所以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得出来，我们专案组这边的研判结果是最佳解救窗口期只有12个小时，超过12个小时，许亦欢和白鹭生存的几率就会大大降低。”
这番话给在场所有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偏偏又是主管公安的副省长说出来了，简直压得专案组各小组的负责人喘不过气来。
“好。”夏安甫朗声道：“既然情况这样危急，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直接回到搜索和解救的问题上来，你们都是专业人士，我听着。”
接下来轮到各小组负责人汇报了，国安、刑侦、治安、交警、网警、特警、武警的主管领导依次同步信息，却听得夏安甫等领导的眉头越皱越紧。
因为听起来所有部门都在正确的轨道上做着正确的事情，但找不到方鑫就意味着全都是无用功，眼看时间流逝，这种巨大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省长同志，我们武警总队已经做好了一切战前准备，只要能找到方鑫，我的狙击手绝对不会给他第二枪的机会！”省武警总队司令员王武山很有军人气质，说话跟滚雷一样嗡嗡响。
听着王武山热血澎湃的话语，夏安甫却提不起一点心情，只要能找到方鑫，废话，关键就是找到方鑫啊！
“红成同志，占海同志。”夏安甫沉声开口：“你们给我一句准话，根据我们现有的布置，最晚多久能找到方鑫的藏身之所，我需要马上跟家国书记汇报。”
任红成和汪占海对视一眼，谁都没法下这个判断。
“找肯定能找到，但时间拖得太久，许亦欢人都死了，找到也没用了。”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在作战会议室里响起。
所有人都懵了，心想这是哪个小兔崽子敢在一众省领导面前大发厥词！
别人不知道，夏安甫却知道，因为这个说话的声音他太熟悉了，如果是在家里，那他肯定要狠狠批评秦烽一顿，但在专案组陷入僵局之时，他必须对所有声音都保持尊重。
“想说话就大大方方地站到前面来说，躲在别人后面蛐蛐算什么英雄好汉。”夏安甫故意板着脸。
说话的自然就是秦烽，他一点都不怯场，挤开几名小组负责人，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了夏安甫面前，也站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知道两人关系的还好，不知道两人关系的简直替秦烽捏了把汗。
“原来是秦科长，那你说说，你有什么高见。”夏安甫问道。
秦烽很谦虚：“高见不敢当，但我确实有一点不同的想法，省长同志，我能说吗？”
夏安甫一挑眉：“你先说。”
秦烽一脸认真：“我觉得专案组各位领导和所有一线人员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找不到方鑫不是他们的问题，而是网的问题。”
什么网？
哪来的网？
所有人都听懵了。
秦烽张开双手比划着：“我们现在的行动就好像围绕着富平市织出一张大网，很跟多领导的想法不同，我觉得之所以抓不住方鑫，不是因为网太小了，恰恰是网太大了，要想有所收获，就要下定决心，收缩这张网，让更多的人力投入到关键区域。”
“你所指的关键区域是什么？”汪占海忍不住问道。
“没有监控的旧城棚户区，人烟荒芜的废旧工厂，那些开发商跑路遗留下来的烂尾楼......”秦烽如数家珍。
张彪直皱眉头：“秦烽同志，可你说的说些地方都在城中心啊，方鑫一个外地人，他对富平又不熟悉，绑了人不想着赶紧逃出城，怎么会反过来往城中心钻啊？”
“因为种种资料显示方鑫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知道警方的想法，一定会先考虑堵不堵得住的问题，而不是会不会漏掉的问题，所以他肯定会反其道而行之，打一手灯下黑，另外，他虽然是外地人，但已经在富平市生活了大半年，为了这次绑架，他不可能不事先踩点的。”秦烽一一解释。
瞬间，所有人的思路好像都被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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