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远山笑：“你？”
“我看上去很傻，不会耍心机是不是？周君望也这么想。”颜凉榆说。
盛远山：“……”
“不管怎么讲，我这次逃过一劫，没有被周琮令算计到，还当面救了周龙头。
周龙头若是不表示一二，那我等大哥回来，让他带着我上门，去骂周龙头忘恩负义。”颜凉榆说。
盛远山哈哈大笑起来。
他似乎很少这样笑，笑得开怀极了。
日影西斜，黄昏金芒照在他脸上，他神色璀璨，满面容光。
颜凉榆也跟着笑了。
夕阳西垂，灿红霞光褪去最后一缕颜色，屋子里开了灯。
灯光从五彩玻璃窗照出来，庭院花草沐浴色泽斑斓的光，鲜嫩欲滴。
盛远山起身告辞。
颜凉榆挽留：“舅舅吃了晚饭再走。”
盛远山：“不了，期言不在家，恐不太方便。”
颜凉榆微讶。
继而她才反应过来，盛远山的拒绝，才是正常人该有的礼节。
不是每个人都像景宪之那么无赖。
颜凉榆送他到弄堂口。
盛远山满心的话，欲言又止。
颜凉榆却主动问了他：“舅舅，上次为何要和大哥打架？”
“他没说？”
“没有。”颜凉榆道。
盛远山：“舅舅教训外甥，平常事，我们没打架。”
颜凉榆微微咬了下唇。
“你会觉得我自甘堕落吗？”她突然问。
盛远山没想过和她谈这件事，镇定神色中，闪过一缕慌乱。
他摇头：“不会，不是你的错。”
“我恨姜期言，我也讨厌姜家，但我没想过离婚。”颜凉榆说，“所以，舅舅没必要替我出头。”
盛远山的心，凉了半截。
他听懂了颜凉榆的意思。
“我还以为，上次劝你的话，你听了进去。”盛远山说。
颜凉榆：“对，我的确听了进去。某一天我如果走，舅舅应该明白，姜家的人是死在了我手里。”
盛远山倏然意识到，他想偏了。
他猛然看向她。
弄堂口的光线黯，他看不清她表情。
她似蛰伏在深夜的狼，安静中藏匿着凶狠。
“舅舅，你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是珍珠。这世上很多首饰，你唯独送了我珍珠。”她喃喃。
“……是，珍珠配你，你肤色好。”他道。
“我并不配。”颜凉榆道，“舅舅，我只送你到这里了，再会。”
她转身，快步回去了。
话只说到这里，你想懂自然就懂；路只送到这里，我的世界你走不进来，我也走不出去。
颜凉榆小跑着回了松香院。
她特意叫过白霜：“你跟院外的副官们说一声，不可传消息给少帅。这件事，不必打扰他。”
白霜：“可青帮的人……”
“我搞得定。”颜凉榆道。
白霜点头：“好。”
颜凉榆把勃朗宁还给她：“见了血，往后会更灵光了，还给你用。”
白霜接了过来。
后半夜，姜公馆众人才陆陆续续回来。
大老爷原本在乡下陪小姨太太的，特意回城参加订婚宴，想要巴结青帮。
结果，周琮令被抓了，姜家所有人当成他同党，被青帮的打手们审了好几个时辰。
差点都要动刑。
大老爷气得骂大太太：“你办的好事！”
大太太脸色灰败。
章琳娥神色怔怔的，脸上还有残妆，穿着雪白订婚裙，明明时髦又出风头，此刻像孝服一样裹着她。
她的脸比衣服更惨白。
大老爷又说章琳娥：“我们养了你十几年，把你当亲生女儿，结果你像个扫把星！姜家留不得你， 你得走！”
“不，不要！”章琳娥哭道，“我没地方去，姑父。”
“你去北城找你父亲和兄长。”大老爷说。
章琳娥：“我长这么大，就见过父亲两次；兄长们都成家了，我去了投靠谁？”
大太太也痛哭：“老爷，我的腿都废了。您看在我一个废人替您操持庶务的份上 ，让琳娥留在我身边吧。云州没回来，琳娥是我唯一的孩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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