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方才双眼还炯炯有神、宛如一个年轻姑娘似的凤老夫人,眨眼间眼底便褪去了那一层灵动的光芒。
取而代之的,是平日里凤庭安看惯了的浑浊。
恐怕方才的“凤老夫人”,当真不是她本人吧!
看着眼下凤老夫人的变化,凤庭安顿时被吓得瑟瑟发抖!
好端端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许是见他被吓得不轻,凤老夫人一双花白的眉毛也拧成了麻花,“庭安,你这是怎么了?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你,你都不记得了?!”
凤庭安脸色一变。
若她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是不是说明,方才她果真不是本人?!
那他给她跪下磕的头,都不算数了么?!
她说好的给他家产,也都不算数了么?!
想到这里,凤庭安再也控制不住了,强忍着心头的害怕与紧张的站起身来,一把抓住凤老夫人的手,“娘,你方才可说了,要将你所有的家产都交给我!”
“你该不会出尔反尔吧?!”
“什么?我说我要把我的家产都给你?”
凤老夫人愣了一下,“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她向来是个把钱财看得比命还要重要的人,她怎么可能会答应,把所有的家产都给他?!
他又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不可能!”
凤老夫人下意识回绝了。
许是被凤庭安抓疼了,她低头一看,这才看到她手中还在滴血的匕首……
“我的个娘啊!”
凤老夫人被吓得惊呼一声,立刻扔掉了手中的匕首!
她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她的手,又看向掉落在地的匕首,被吓得老脸惨白!
因为手中也沾了血。
她慌忙抓起衣袖擦手,一边擦一边颤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有血,这血是从哪里来的?”
“这匕首,这匕首是谁的啊?!”
这辈子她就没抓过匕首伤过人啊!
就算她先前十恶不赦。
到底,也只是吩咐下人行事,她从未亲自动过手。
眼下看着这沾满鲜血的匕首,她顿时被吓得三魂没了两魂!
这时,张道长狠狠地瞪着她,“老夫人该不会是在装蒜吧?方才刺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啊!”
“怎么?这是刺了我,就翻脸不认人了?”
听到这话,凤老夫人脸更是不见血色!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张道长撒了药粉的手,再看看他捂着的心口,嘴皮子颤抖着,半晌才问道,“是,是我把你变成这样的?!”
什么叫把他变成这样的?
这是直接把他害成这样了好吗?!
张道长眉头紧皱,“老夫人果然在装蒜?”
“这不是做的,又是谁?”
他冷笑一声,“难不成,还是我自己撞到你的刀口上来了?”
凤老夫人被吓得一个哆嗦,“真是我?!”
她又看向凤庭安,眼神闪烁着,“庭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她不像是装糊涂的样子,凤庭安心里也有些古怪。
莫不是,方才那个死老太婆,当真不是凤老夫人?
是了。
平日里的死老太婆,可没有那般果决的时候!
刚刚“凤老夫人”刺伤张道长的时候,动作又快又准又狠!
张道长并非寻常人。
可他竟是没能反应过来,生生伤在凤老夫人手中了!
这,当真是一个濒死的老太婆能做到的事?
凤庭安心下的怀疑散开。
他狐疑地看着凤老夫人,“你当真不记得方才发生过什么?也不记得我与你说过什么话了?”
“我该记得吗?”
她脑子里真是一片混沌啊!
就好像,方才的记忆,都成了一片空白!
她只是睡了一觉,醒来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你方才说什么了?”
凤老夫人话刚出口,凤庭安便气得咬牙。
果然!
这个死老太婆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可以不计较别的,但是关于家产的事,她怎么能装糊涂!
“你当真是老太婆?”
凤庭安试探着问了一句。
老太婆?
这个称呼,让凤老夫人很是不悦!
不是自己的亲儿子,他便当真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见凤老夫人脸色沉了下来,一点也不是方才笑嘻嘻的模样,凤庭安大致可以确定,眼前之人应该就是死老太婆无疑了。
“你方才刺伤了张道长!”
既然是老太婆本人,凤庭安便冷哼一声,胆子也大了起来。
虽说他也不明白,好端端的老太婆为什么会变成刚刚那副吓人的模样。
可是眼下成了他熟悉的样子,凤庭安便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他看了张道长一眼,“你这是故意伤人!我若告到官府去,一定会把你抓起来!”
哟。
这是开始威胁她了?
凤老夫人一双眉拧成了麻花,“然后呢?”
“然后你就要坐牢!牢底坐穿!”
凤庭安这会子智商倒是勉强上线了。
至少,没有像方才似的,给凤老夫人跪下磕头,求着她把家产给他……
“除非你现在把你的钥匙给我,把所有的家产给我,我就不去告你!”
他得意洋洋的看着凤老夫人,似乎只等着她开口求饶,双手将钥匙奉上了。
凤老夫人:“……”
她虽然不是什么聪明之人,但是这会子看着凤庭安犯蠢,眼里都带着几分嫌弃,“果然不是我生的!我这样聪明的人,生不出你这样一个愚蠢的种!”
许是张道长也看不下去凤庭安犯蠢了,便上前将他推开。
若非他是凤双儿的亲爹,他才不屑带他玩儿!
毕竟,人家凤双儿是要做太子妃,将来做皇后的人!
有凤庭安这样的爹,只会扯她后腿!
或许有朝一日,他可以帮凤双儿……除掉他们这些扯后腿的蠢货!
张道长眼中精明与狠厉闪烁着,示意凤庭安莫要再丢人现眼,“今日我们来,是有正事在身。”
“眼下正事都还没完成,你着什么急?”
至于家产……
呵。
只要除掉永宁侯府的所有人,永宁侯府的一切,不自然而然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没想到他连这么短的时间都忍不了,等不住?!
说话间,张道长目光阴森森地看向了凤老夫人,似乎是在打量,又似乎带着几分忌惮。
他只以为,眼下的凤老夫人仍如方才那般刀枪不入!
与此同时,门外的宝儿缓缓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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