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谢崇终于开了口。
“骞儿,你想说的,应该不止这些吧?”
闻言,谢骞站了起来,朝谢崇行了一个大礼。
眼看着他跪下去,行了礼,又眼看着他挺直脊背,谢崇在心下,缓缓叹了口气,
“父皇,三弟并非自幼习武之人,且,除却每年过年外,他都游离在外,无论是京都众人,还是文武百官,乃至皇宫众人,他都不熟,试问,这样的一个人,如何能有夺嫡之心?又如何能凭借孤身一人,做成深夜谋害九皇子,又刺杀父皇的事情?”
谢崇皱眉,“你的意思是,他有帮凶?”
“不。”谢骞抬眸看向他,“儿臣认为,三弟,是被人陷害了。”
谢崇脸色更差,“先不说,他谋害小九,单单是他行刺朕,都是朕和众人亲眼所见,如此,还有谁能谋害得了他?”
“父皇可听说过质蛊?”
时隔多日,再度听见“质蛊”两个字时,谢崇身子骤然一僵,脸色也有一瞬的僵硬,但,很快,他便稳住心神,看着谢骞问:“你想说什么?”
谢骞低下头来,一字一句道:“父皇,儿臣曾听闻过质蛊一说,如今看到三弟的情况,儿臣认为,三弟很有可能被人用质蛊控制,如此,才做出了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你确定?”
“儿臣并非医者,但儿臣总觉得此事过于蹊跷,还有,二弟和花赫中毒一事,也颇为蹊跷,儿臣建议父皇偷偷命人严查,另外,再寻人来为三弟诊治,看他是否如我所言。”
闻言,谢崇没有吭声,只放在龙椅上的手,缓缓敲着龙椅的扶手。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而谢崇,却迟迟没有开口。
要知道,满京都能诊断出人是否中了质蛊之毒的,唯有云芷一人。
而云芷,明日便要成婚……
想到这儿,谢崇的眸光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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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云芷入宫的马车在入夜时分,抵达了云家,接走了云芷的同时,也带走了她和谢庆兰誊抄的女则、训、女戒,而谢庆兰,也在宫里的马车离开不久后,坐车回了诚孝公主府。
这一夜,无论是皇宫,还是诚孝公主府,又或者是世子府,都忙碌异常,饶是子夜时分,也还灯火缭绕。
诚孝公主府内院中,摆了几十个大箱子,谢庆兰面无表情地查看,海晏则是命人将箱子一一打开,同谢庆兰回禀道:“这是陇西那边给莲儿小姐送来的嫁妆,虽说,世子侧妃,不必准备嫁妆,但,舅老爷心疼莲儿小姐,所以,还是派人送了这些过来。”
“嗯,知道了。”
谢庆兰点头,视线从箱子上移开,抬眸环顾四下,便到处都是红绸,心下却无论如何也欢喜不起来。
海晏又道:“公主,奴婢按照您先前的吩咐,从钱庄和铺子里支取了银钱,将府内全都布置了一切,一切闺阁,都是按照正妻出嫁的标准来的。”
“好。”
谢庆兰点了点头,转过身问:“莲儿呢?”
海晏道:“莲儿小姐暮晚时分回来的,眼下正在房内歇息,公主可要见她?”
谢庆兰蹙眉沉吟了片刻,却是摇了摇头,“罢了,等她开始梳洗时,我再去吧。”
“好。”
海晏看出谢庆兰的疲惫,服侍她回屋歇息后,又叫厨房准备吃食送过来,而后才转过身,继续忙莲儿出嫁的事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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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云芷,入宫后,便直接去了太后那里,太后拉着她说话时,苍老的眼眸里,半是心疼,半是羞愧,她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同云芷说,可话到嘴边时,便只剩下一句:“要好好的,你和煜儿,一定要好好地。”
看着太后眸中的泪,云芷鼻尖酸涩的厉害,她回握住太后苍老的手,笑着点头:“会的,太后娘娘,我们会好好地,我会好好照顾裴煜,我会努力让她长命百岁,您放心。”
太后眸中落下泪来,笑着说好。
一旁的桂枝嬷嬷看着这一老一小,相对落泪,也跟着热了眼眶,却还是努力撑着笑容上前:“哎呦,老奴的太后、公主啊!明个儿就是大喜的日子合该高兴才是啊!”
“对,对……瞧我,老糊涂了。”
太后忙擦了眼角的泪,满脸愧疚地看着云芷,“都怪我,惹你伤心,都是哀家的错。”
“没有,太后娘娘。”云芷笑着摇头。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朝桂枝嬷嬷示意,后者忙转身走出去,不多时,便端了一个上好的红木盒子出来,放在了锦榻上的矮桌上。
太后示意云芷,“打开瞧瞧。”
“这是……?”
见云芷面露诧异,太后笑着道:“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闻言,云芷擦干了眼角的泪,打开了面前的红木盒子。
“咔哒”一声,红木盒子展开,露出厚厚的一沓东西来,云芷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最上面的几张是银票!
她惊诧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太后,便见她一边擦泪,一边哽咽:“这些年,都是哀家,偷偷叫人存下的,你啊,日后只管去取,陛下那边,是不知晓的。”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道:“下面那些,是哀家叫人去江南一带置办的产业,什么良田庄园、店铺酒楼,全都有。”
“太后……”云芷诧异地唤出声。
太后却拉着她的手,拍了拍,慈眉善目地笑了。
“我还在闺中时,便与你祖母相识,那时,她同我说,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她同我说,我家世显赫,好也不好,说不定哪日里,便牵扯到夺嫡之争里去。”
“她还同我说,人要走一步,看十步,而后,多多准备后路,多多囤积钱财。如此,才是正道。”
云芷看了看盒子里那一沓子东西,嘴角动了动,道:“这些,全都是您当年备下的?”
“不。”
太后摇了摇头,“我那时,虽信你祖母,可,到底是闺阁女儿,手中,并无多少钱财,但,好在我有一个很好的母亲,她身边,又有一个很好的嬷嬷。”
“那嬷嬷与我母亲自幼一同长大,情同姐妹。非常值得信赖。”
“而我将我的担忧告诉母亲后,她觉得我想的很对,于是叫了嬷嬷来商量,那嬷嬷便想出一个法子来……”
“什么法子?”
云芷好奇的询问。
“偷梁换柱,瞒天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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