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蛊?那……”云芷不敢细想,只白着一张脸,呆愣地坐在锦榻上。
太后则是心疼的拍了拍她的手,道:“你祖母说,美人面,非毒,非蛊,如果非要说它是什么,大概,就是一种,咱们肉眼看不到的,类似于小虫子,但又不是小虫子的东西。”
“那……”云芷刚要出声询问,脑海里便想起幼时祖母曾同她说过的一段话。
那是因桑疆而起的一件事……
幼时的桑疆,家境贫寒,生活艰难,为了吃一口饱饭,经常去菜市场捡烂菜叶子吃。
但,有一次,下了雨,巷子口积了些脏水,他穿着草鞋提着捡来的烂菜叶子回家时,因着实在绕不开,就只能躺这那脏水回家。
然而,当天晚上,他的脚和腿,都开始发红、发痒,桑疆那时虽几岁大,却也知道家里处境艰难,便忍着没吭声。
谁蹭想,第二天,情况便加重;等到第三天,便开始溃烂……
等到瘦弱的小桑疆陷入昏迷,浑身发热,再醒不过来,被桑奶奶抱到云家时,他的脚和小腿,已经溃烂的惨不忍睹。
莫说旁人,就连已经开始学医的云芷也吓了一跳。
但,那时的她,经验不足,只觉得这是害了病,可祖母却说,那不是简单的害病,这是接触到了脏东西。
可,如果只是接触到了脏东西,至于会到溃烂的程度么?
云芷不懂,是以,再祖母为桑疆治疗之后,方才过去询问。
那时,祖母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轻叹了口气,指着院子里尚未晒干的积水问她。
“阿芷,你觉得,那积水干净吗?”
“不干净。”云芷摇头。
祖母又问:“那你觉得天上干净吗?”
年纪尚小的云芷盯着湛蓝的天空仔细看了看,点头道:“干净。”
祖母没说话,只问:“你看那积水,里面都有什么?”
云芷闻言,跑过去仔细瞧了瞧,又折返回来,告诉祖母说:“那水里有泥、有蚯蚓、有碎了的树叶、还有很多不知道的渣渣。”
祖母又问:“那,如果太阳出来,晒干之后呢,阿芷觉得,积水处,还会如此吗?”
云芷摇头,“不会。”
“那好,阿芷告诉祖母,积水被太阳晒干,脏东西也消失大半,那这些消失的积水和脏东西,都去哪里了呢?”
这个问题,小小的云芷答不上来,就只能那么茫然地看着祖母。
而祖母,却是跟她说:“脏东西去了天上,漂浮在了空气中,被我们呼吸到身体里,阿芷,这世上,有很多看得见的病症,也有很多看不见的病症;同样,也有很多看不见的东西,它们比尘埃还要渺小,可它们却像虫子一样,是活的。”
“它们可以像人一样跑来跑去,也可以像其他动物一样繁衍生息,同样的,它们也需要吃东西。”
“那它们吃什么呢?”云芷不解地问。
“什么都吃,反正,你吃的,它们吃,你不吃的,它们也不吃。”
云芷似懂非懂。
祖母又道:“你知道,长时间关着的屋子,人一旦进去,为什么会咳嗽,还容易生病吗?”
“为什么?”
“因为里面有很多那种小东西,它们跑到人类身上,啃噬人类身上的营养,来供自己生存、繁殖,就像蚊子一样,是靠吸人类的血液才得以生存、繁殖。”
见祖母拿蚊子举例,云芷一下明白了过来。
“祖母,我懂了,你的意思是,小柱子趟脏水时,那些东西就爬到了他身上,靠啃噬他双脚和小腿上的肉生存、繁殖,因为它们繁殖的太快,啃噬也便快,所以,小柱子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对,就是这样。”
“那,他们是什么呢?”
“大概是,细菌吧。”
“那……碰到这些,要如何治疗呢?”
她那时认真的问,可祖母,却是叹了口气。
只摸着她的脑袋道:“阿芷,这个……很复杂,每一种、每一样,都不太一样。”
“那,若我以后碰到了,要怎么办呢?”
“那就……想办法把它们杀死就好了。”
“如何杀死?”
那时,祖母听见这话,想了许久,方才道:“祖母……也想不到很好的法子,实在不行,大概,可以用白醋一试,又或者,将高度白酒,煮上一煮,再加上马齿苋、黄连、板蓝根、蒲公英之类的。”
那时,她年幼的云芷,无奈道:“祖母,并不能保证,这些一定有用,但,如果你日后遇到,又实在没了法子,不妨一试。”
“所以……”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的云芷,蹙着眉头问道:“它们是细菌?”
太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哀家只记得,你祖母说,它是比细菌更可怕的,好像是什么病毒。”
云芷本就不好的脸色,越发难看。
太后又道:“当时,你祖母说,细菌,并一定有毒,但,病毒一定有毒,所以,它比细菌,更为可怕。”
“只是,当时哀家听不懂,只因着这些词没怎么听过,便印象颇为深刻,直到今日,还能清楚地记起来。”
云芷叹了口气,“太后娘娘,如果是这样的话,可就麻烦了。”
“是啊!”太后认同的点头,“当年的美人面,是你祖母多方求助,又日夜奔忙,才找出法子,如今……只怕,难啊……”
云芷抿着唇没说话,只蹙眉看向躺在床上的谢麟。
老实讲,她同谢麟,没什么恩怨,可如今,谢麟落到这般生死难料的境地,却是因为她,若非有人要陷害她,谢麟也不至于此。
想到这儿,云芷心下生出几分愧疚,却被太后握住了手。
“云丫头,哀家知晓你心中如何想,但,你听哀家一句,此事与你无关。”
闻言,云芷回眸,诧异地看向太后,便见她心疼地望着自己,无奈又心疼地道:“皇子们,已经大了,有些事……无论如何,都会开始。”
“所以,这件事,你只是一个替罪羊,一个完美的……替罪羊。”
云芷心下一跳,蓦地睁大眼睛,“太后娘娘,您的意思是……”
而太后,就只是冲她摇了摇头,“此事,你且尽力而为,哀家会全力保你,等你与煜儿成婚,若……若无非留下不可之事,就……离开吧。”
“离开这里,离开大安,去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不要再回来,听到了吗?”
“可……”
云芷想说自己不能走,可太后却冲她摇了摇头,眼尾泛红,声音哽咽道:“云丫头,这是哀家……所能为你和煜儿,谋的最好的前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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