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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向来低调


众文武出手阔绰,各种厚重的礼金,让沈睿的目瞪口呆。

而且,他们的理由,都很统一,这可不是行贿。这是随的礼金。

是一个风俗传统,是一种文化。让沈睿拒绝都拒绝不了。

晚上一清点这些堆积如山的礼金,让沈睿吓的直冒冷汗。

足足有八万多两啊。

这些送礼的官员,都很有分寸,既不会太多,却也不会太少,大都是一二百两,再加上一些其他的布帛之类的。

沈睿为官十余载,这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礼金。

哪怕他再精明强干,也顿时六神无主。吓的他立即进皇宫,面见了皇帝。把此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哈哈,沈卿,既然这是大家随的礼,每个人随的也不是很多,你就收下吧。”

“想必他们以后也不会因为送了百两银子,就求你办事。”

朱祁钰宽慰他道。“可是……”沈睿顿时感到一阵头大。

“没什么可是的,礼尚往来就是了。”

朱祁钰安抚道。

“以后,就算你回礼的时候,没有了钱,也可以送他们一幅字,这可比送他们礼金,要好的太多。”

沈睿听了,也是松了口气。

陛下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礼尚往来就是。

他虽坚守的有自己的原则,却也不是圣人。

除了众百官送了礼金外,令人没想到的是。

琅琊王家,也提前把嫁妆送了过来。

两京的豪宅各一座。

庄园三座。

店铺十余处。

各种金银玉石首饰数箱。

田产八千亩。

沈睿再次惊呆了。

这就是豪门望族的底蕴吗?

他与王挽是多年好友,又是同乡,这才早早结为了亲家。

没想到这老小子送的嫁妆竟是这么丰厚。

沈睿很怀疑好友这是借着这场婚礼,来扶贫的。

有了皇帝的带动。沈睿终于不再为儿子的婚礼发愁了。

不过,一想到后边还有五个儿子,他就感到一阵头大。

这……人家会不会认为我是靠着儿子们的婚礼,收礼金啊?

别说他想到了这一点。朱祁钰也想到了这一点。

“这沈睿真是有福之人,人家妻妾成群,想要儿子都没有。”

“他就一个妻子,就为他生了五个儿子。”

“看来,接下来的日子,他家的日子,都不会太差了。”

一旁的成敬也笑道:“陛下所言极是,听说户部的崔侍郎,已经看上了沈阁老家的二儿子了。”

“哈哈,有趣,有趣。崔家,这又是一个豪门望族啊。”

朱祁钰不觉大笑了起来.

冬至过后,朝廷政务也逐渐进入了尾声。。而越是到了年关,就越是繁忙。

内阁几位阁老,已经数日没有回家了。吃住都在皇宫。

朱祁钰也并没有轻松~多少。每日忙到二更时分。

而到了五更时分,便又匆匆起床-,继续操持政务。

似乎又恢复到了昔日的勤勉。

当然,并不是只有内阁和皇帝繁忙了。新春将至,各个衙门也都想加快政务效率。好能提前完成任务,过个愉快的新年。但就在这关键时期,吴太后突然病重了。

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只是偶感风寒所致,也就没有太在意。

谁知,数日过去之后,太后的病情非但不见好转,反而愈发的严重。

这一下子令太医们忙坏了手脚。太医们连同会诊,给出了药方,却始终不见好转。

这无疑让朱祁钰愤怒不已。

甚至,罕见地怒斥这些太医为废物。吓的太医院的太医是噤若寒战,不敢言语。

吴太后就这样一病不起,日渐憔悴,每日卧床不起。

朱祁钰觉得不能在依靠这些太医了。他便广请京城名医进宫诊治。可惜也是束手无策。这几日,朱祁钰每日都要去数次太后的宫殿。

夜晚,忙完政务之后,就在太后的床榻旁,安置了一张小床,和衣而眠。

哪怕三五更天,他也会起来与宫女一同煎熬药物,亲自喂药。

此时的他,只希望上天能看在自己的孝心,诚心的份上,能令母后康复。

在这个世界,吴太后是第一个关心爱护他的人。让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母爱。在朱祁钰的心中,早就认同她为亲生母亲。

经历了二十年的磨难的她,刚过上幸福的日子,朱祁钰是万万不想她这样的病逝。

“母后,您还要看护您即将出生的孙子呢。”

“所以,您一定不能有事。”

朱祁钰看着昏昏睡去的吴太后,握着她的手,轻声与她说着话。

就这样半月过去了。

吴太后曾经丰润的脸庞,此时已经变的削瘦。甚至,有时还会咳血。

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在昏睡,清醒的时候愈发的少。

而一直亲自照顾太后的朱祁钰,哪怕他身具绝世武将的体魄,但也憔悴了不少。

众文武看他如此样子,都痛哭劝他爱惜龙体。

不过,朱祁钰却是置若罔闻,依旧是每日勤政殿,太后寝宫两边跑。

在这些时日,江南的名医,基本上能请来的,都请来了。

可最终没一人能过妙手回春的。

太医院的太医们,已经含蓄地让皇帝为太后准备后事了。

毫无疑问,他们又遭到了皇帝的一番痛斥。正当这关键时期。

淮王朱祁铨从封国进京面圣,说有要事禀报。当然,他的入京,是受朱祁钰批准过的。

早在两月前,当朱祁钰从北京,暂时移居南京城的时候。

他便上书请求进京面圣。

第一代淮王朱瞻块是仁宗的皇帝的第六子,受封饶州府。

这第一代淮王朱瞻块,在封地虽声名狼藉,恶行昭彰。

但他的儿子,第二代淮王朱祁铨,却是一位有德行的藩王。

他十分推崇道教,在藩地修身养性,向来体恤百姓,颇得藩属百姓的敬仰。

所以,得知皇帝暂居南京后,他便立即请求来南城觐见皇帝。

他是朱祁钰的亲堂兄,血脉关系可谓是极近了。面对他的请求,朱祁钰怎能不答应。

可是这个紧要关头,他哪里有心情接见这位堂兄。

不过,还是成敬提醒了他。

“陛下,想必淮王也知道您如今的境况,他既然说有要事启禀,那绝非虚言了。”

经过成敬的劝谏,朱祁钰还是接见了这位堂兄。这位淮王朱祁铨,大约二十七八岁。白面有须,身材削瘦,眼神也十分纯净,浑身上下散发着出尘之意。

朱祁钰见他如此气质,不由大为惊诧。

各地的藩王,他倒也见过几个,无不是浑身上下,充满了傲气,贵气。

但像朱祁铨这样的藩王,他倒是第一次见。

他给人的感觉,不像个富贵王爷,倒是像一个隐修的道士。

朱祁铨大礼参拜之后,立即道:“陛下,您双目赤红,皮肤暗沉,发质发灰,应该是睡眠不足。你应该好好休息,保重龙体啊。”

朱祁钰听了,缓缓点了点头:“想不到淮王,竟还懂些医理。”

“陛下,臣在进京的途中,听闻了太后病重。所以,便请来了臣的师尊,来为太后瞧病。”

他这番话,令朱祁钰更为好奇了。“你的师尊?”

“是的,他正是龙虎山天师府的张真人。”朱祁铨说起自己的师父,满眼都是敬佩。

朱祁钰皱了皱眉:“可是东汉张道陵天师之后?”

“是的,正是与曲阜衍圣公府齐名的龙虎山张天师。”

朱祁钰一下子明白了。

在大明有两个历朝历代册封的显赫家族。一个就是曲阜的孔圣人后代衍圣公。另一个就是龙虎山嗣汉天师府。可以说,都受世人的敬仰和推崇。

唯一不同的是,龙虎山天师府是修道之人,讲究的是清静无为,向来低调。

除非遇到各种大典,他们才会出山。

令朱祁钰没想到的是,这位淮王朱祁铨,竟归了龙虎山天师府一脉。

难怪他看着与寻常的藩王不同,神态恬静,气质出尘。

看得出,他也是有道心之人。

“想不到淮王竟带来了天师府的张真人。”“他难道也懂医术?”朱祁钰好奇问道。

谁知,一旁的成敬却是轻咳一声。朱祁钰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当然,天子是从来没错的。就算是错,那也是你们听错了。朱祁铨作为藩王皇亲,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他神色未变:“天师府道医之术,冠绝天下,只是他们从不出世,也就少有人所知。”

朱祁钰点了点头。

难怪成敬在一旁提醒,原来是自己孤陋寡闻了。天师府的道医竟是如此的厉害。

想到这,他便立即道:“既然如此,那就有请龙虎山张天师入宫。”

“是。陛下。”淮王朱祁铨立即出了宫。

在朱祁钰的印象里,这嗣汉天师府的张真人,怎么也得是鹤发童颜,仙风道骨,陆地神仙一类的人物。

可当这位天师府的张真人,进入大殿之后。。

他愣住了,只见对方大约四十多岁的年龄,身材削瘦,头发乌黑,神色恬静,眼神清澈。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特殊之处。朱祁钰不免露出失望之色。这也不像个高人的形象啊?

甚至,就算淮王朱祁铨穿上道袍,都比他更像神仙一流的人物。

而那道人似乎也看出了皇帝的异样,他则是淡淡一笑,神色依旧。

“陛下,能否让贫道看看太后的宫殿?”朱祁钰又愣了一下。他很想问,不是说道医,冠绝天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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