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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刑部尚书与都察院都御史两家联姻,一个正二品一个正三品,乍一看像是萧家高攀了范家,但实际上,萧家嫡长子萧陆这两年接管了锦衣卫指挥使一职,权势之大甚至要同内厂分庭抗礼,自是小觑不得。

反观范容,同萧陆差不多的年纪,却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混账玩意儿,仗着父亲的权势成日为非作歹,将刑部大牢当成了囊中之物,甚至大庭广众之下同姚法生等人强抢人妇,还胡编罪名将人家夫君丢进刑部牢狱,当晚便给生生折磨致死。

此番祁桑之事,也幸亏范卯瞧着婚期将近,生怕儿子闹出动静来惹萧家不满,这才硬是按着范容没同姚法生他们一起去闹,若真去了,搞不好就是沈吉一样的下场。

沈吉如今还被关在厂狱内生死未知,急得孝阳王那老狐狸嘴上都长了两个泡,这些日子四处奔走,银子大把大把地撒出去,就指望儿子还有口气的时候给捞出来。

范家躲过这一劫,也算是这未过门儿的儿媳妇带来的福气。

成亲当日,自是红丝绸红灯笼挂满整个尚书府,大红喜字喜气洋洋,整个京城的达官贵族几乎都到场了,鞭炮锣鼓声齐飞,处处可闻恭贺与赞叹天作之合之声。

谢龛亲自到场,范卯夫妇同范容自是不敢怠慢,忙上前招待。

互相恭维了几句,周遭便传来阵阵窃窃私语。

范卯一抬头,才看到被谢龛挺拔身躯完全遮挡的人儿露了个小脑袋出来。

祁桑笑得甜甜的:“听闻尚书大人家有喜事,祁桑身为卿卿好友,自是要来恭贺一番,沾沾喜气的。”

说着,将手中一份打着红色蝴蝶结的礼物送了上去。

范卯自是客套着收下了。

范卿卿却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拧着秀眉饱含敌意地盯着她:“谁允你来的?你收到请帖了么?”

祁桑笑容不改:“是没收到,不过想着卿卿你忙着你兄长的喜事,想来是忘记给我送了,不过嘛,我们姐妹之间自是不必见外,要什么请帖嘛……”

范卿卿听得眼睛都瞪圆了:“谁跟你是姐妹!”

当初要不是她横插一脚,范老先生许就选她做学生了,因着这事,范卿卿在家又哭又闹,绝食了好几日。

后来也不肯再学琴了,转而去学了古筝,势必要在某一领域做到最好,如今整个京城自是挑不出一个古筝弹得比自己好的女子了。

可即便这样,每每见到祁桑,她还是忍不住恨得牙痒痒。

前些日子祁旻死讯传来,她便一直在心中盘算,奈何身为尚书府千金,有些事情实在不好做,怕一不小心坏了自己名声不好嫁人。

得知姚法生他们动了欺辱祁桑的心思,范卿卿本也撺掇着范容一道去的,可父亲念着范容成亲在即,怎么都不肯答应,命人把他关在家里不许出去,这事把范卿卿气得不行。

如今得知她竟然攀上了谢龛,旁人轻易动不得,更叫她气不打一处来。

“卿卿!说什么呢!有没有点规矩了!”

范卯低斥,这样的日子里,他自是不会允许女儿为一点小恩怨闹出事来,更何况祁桑如今站在了谢龛身后,便是连他都不得不陪着笑脸。

范卿卿气白了小脸,跺跺脚恨恨走开了。

范容却是不生气,穿了一身喜服都抵不住他一身骚气,不断拿满是淫念的视线偷瞄祁桑。

“行了!”

见他们一行人都进去了,范容还在不停回头瞧,范卯恨铁不成钢地踢了儿子一脚:“我瞧着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没瞧见刚刚谢龛睨你的那一眼?你眼睛还想不想要了?”

范容砸吧砸吧嘴,趁众人不注意,小声嘀咕:“怎么着?吃不着还不许人看几眼了?老子早晚给她睡了!”

范卯听的心肝都颤了颤,不敢再同他多说什么,只警告性地狠狠剜了他一眼。

顿了顿,他又觉得哪里不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刚刚踹过的地方:“你长靴里别的什么东西?”

感觉硬硬的,细长,像把匕首。

范容得意洋洋:“这可是卿卿送我的宝贝,先帝赐给祁旻的那把匕首爹您还记得不?如今啊,是我的了。”

范卯无语:“这成亲的日子,你靴子里别这么个玩意儿,也不怕晦气!”

“我不怕,您爱怕自个儿怕去吧。”

“……”

……

内阁府借口要事缠身,不便赶来,只遣人送了贺礼来便作罢了。

明眼人都瞧得出,这是怕同谢龛遇上了,再给挑了刺儿,干脆隐身息事宁人。

那夜同姚法生一并去闹的几个世家子弟,也都默契地没敢抛头露面,毕竟如今沈吉还在厂狱里,生死不明,他们也不敢赌谢龛还会不会再从他们之中挑个人下刀子。

喜宴之上,祁桑只简单吃了两口,便要起身。

这尚书府人多眼杂,一个不留神,多个人少个人都不会有人察觉。

谢龛搁下酒杯,拿脚挡了她一挡:“去哪儿?”

祁桑眨眨眼:“如厕。”

谢龛扫一眼左手边的人:“你跟着走一趟。”

那人穿跟谢龛同色的墨色长衫,只是脸瞧着年轻许多,也俊俏的很,张扬着几许桀骜不驯,声音细而狂:“凭什么我去?我堂堂东厂提督,去给旁人做护卫?”

原来是东厂提督施不识。

难怪自刚刚一落座,祁桑抬眼的功夫就觉得这厮瞧着自己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

先前倒是听说过这个东厂提督,按照兄长的话来讲,这是个不怎么聪明的,脑子不好,同他说话费尽。

谢龛一个眼神落下去,语调不变:“要本督当着这么多人面抽你几鞭?”

施不识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梗着脖子叫嚣:“我就不去!你怎么不叫徐西怀去?你要逼我去,半路我给她掐死咯!”

谢龛二话不说,右手已经摸向腰间的金蟒长鞭。

下一瞬,施不识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恨恨瞪一眼还站原地的祁桑:“还不走?等本督抽你几鞭?”

说着也往腰间摸。

祁桑一歪头,这才发现他腰间也缠了一条长鞭,不过是黑色的,瞧着没谢龛那条贵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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