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生高了小犹太足足一个头，目视前方，深吸一口气儿。
“你真的长大了，小犹太。”
“长生哥哥……是呀，我都已经成亲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了。”
小犹太看着陈长生的眼睛冒着泪光。
有激动，欣慰，期待……
再见故人，仿若隔世。
等陈长生他们坐下来，弄上一壶好茶，糕点一类，细细聊天——
原来在陈长生离开帝城数年，当年那个流着鼻涕，只会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跑，跌跌撞撞的小丫头，已经变成嫁人生娃的大姑娘了。
大婚之日，很多人都来为他们庆祝。
包括身在天灵镇，千里迢迢赶来的方文庆跟柳如烟。
陈长生扁了扁嘴：“这两个家伙不够意思，你和江澄成亲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叫我。”
“是我让文庆哥还有如烟姐姐别说的，怕影响到你……”
“而且文庆哥他们也有感觉，长生哥哥，你在天灵宗似乎规矩很多，不应该再跟以前的人牵扯到一起，免得你被责备。”
“……”
陈长生闭了闭眸子。
回去那个地狱，真是陈长生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情。
不只是被虐至死，还错过了太多太多人间烟华。
“好了，不说这些。”
陈长生恭敬地询问：“老师如今在哪里？”
从方文庆跟柳如烟口中陈长生得知，老师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他是第一个团结帝城流浪乞丐儿，大家互帮互助，互相扶持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活下去。
也是第一个主张捡回陈长生这些没人要的孤儿，抚养他们长大。
石昊还未接管帝城之前，像他们这些底层人的生命犹如草芥，无人问津，就算死在路边都会嫌弃晦气，直接让人拖着丢到乱葬岗去。
若是没有这位老师，怕是陈长生他们早就死在帝城的路边，尸骨被丢到乱葬岗去了。
“老师如今住在城西，大伙儿都十分孝敬他老人家，我跟夫人时而也有过去看看，他过得很好呢。”
“就连石昊城主知道老师当年的所作所为，十分恭敬，不过长生你嘛……还是先让我们去给老师服下定心丸，免得老师突然见到你太过激动了。”
在那么多孩子之中，陈长生在老师心中是不一样的存在。
不只是陈长生最孝顺，责任，担当。
当年老师身体不行，生了一场重病，命在旦夕，是陈长生跪在药店门口一天一夜，好不容易借了医书，到处搜集药材以身试药，找到合适的药物才给老师续命。
对于老师来说，陈长生是救命恩人！
“老师一直坚信着……你会回到帝城，再看看我们这些旧人，而不是像别人说的那样回去天灵宗，变成大少爷，就忘了我们，你不是这种人。”
江澄拍了拍陈长生的肩膀。
陈长生只能回以一笑。
算上上辈子，陈长生已经几十年没回过帝城了。
还好……
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还能亲眼再见到这些昔日相互依赖，性命互交的旧人！
江澄忽然跟小犹太使了个眼色。
小犹太点了点头，连着江澄起身，牵着娃儿的手，突然朝着陈长生跪了下去。
陈长生一惊，赶紧抬手：“江澄，小犹太，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长生，如果没有你，就没有今日的江澄。”
“这一跪，我知道微不足道，却是我作为男儿的全部尊严，请你收下！”
“是啊，长生哥哥，我还记得小时候我发了高烧，危在旦夕，大家伙都没有办法，是你试药救了我，还去偷了药材……”
“要是没有你，我早就已经死了，就连小犹太这个名字都是你给取的，我一直都记得这些，你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就是当牛做马都难以回报！”
“来，娃儿，给长生哥哥……不，是给恩人磕个头！”
娃儿极为听话，给陈长生磕了个响头：“谢谢恩人！”
“长生，我们绝对不是知恩不报之人，我知道你现在今非昔比，是修炼者，我们这些普通人没什么好给你的……”
“至少这份诚意，希望你能够收下。”
“日后若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尽管吩咐，义不容辞！”
见江澄跟小犹太言之凿凿。
陈长生颇为感动，将他们扶起来。
“我只求一件事……”
“你们一定要活得好好的，比谁都幸福，快乐。”
“这样，无论日后世间如何变化，沧海桑田，我再遇见你们，变心满意足了。”
如江澄所说那样，普通人跟修炼者，犹如天壤之别。
修炼者能活很久很久，普通人的寿命不过短短数十年。
陈长生实在舍不得啊……
“有你这句话，放心，我们会好好活着，陪着你。”
“等你什么时候想来这儿小聚，喝茶，喝酒，赏花，看月，吃东西，我们都在。”
“记得带上文庆跟如烟，我听说他们被逍遥宗看上，有修炼天赋，这是好事，下次就大家一起团聚吧。”
陈长生重重点头：“一定！”
就在此时。
“江澄，你在这里吗？”
“我带了一个人过来，她知道你们跟长生的关系，十分感兴趣……”
石昊的声音突然传来。
等石昊跟陈泱泱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陈泱泱看到茶楼内的陈长生，愣了一下。
随即激动地叫道：“长生……你……你也在这里？”
陈泱泱现在的心情很奇怪。
她想要见到陈长生，跟他好好道歉，求他原谅。
是她这个做大姐的失职，误会了陈长生太多太多，才导致今天这样无法挽回的局面。
如果陈长生真的愿意原谅陈泱泱，回到天灵宗，不受逍遥宗蒙骗。
陈泱泱发誓！再也不会打陈长生了！
就算陈长生犯错，也不会动手，只让陈长生下跪，简单惩戒了事！
可是……
真正见到陈长生，陈泱泱很开心，同时内心愧疚，纠结各种情绪蔓延着。
想见……
又不想见到……
如此矛盾的感情。
如今却无比准确地出现在陈泱泱的内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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